第47章 第47章131(1 / 1)

 桃花薄红,落英纷纷。 冷文烟靠坐在一株桃花树下,微仰起头,所见一方天穹被染上了朱砂色。 她以鲜血供养着传音阵,此刻唇色发白,眼下蒙了层青。 传音术因灵力缘故已经变得十分薄弱,她反复确定再度启动桃林封印的方位,对周二道:“坎、离、震位,以灵力激之。” 话罢,传音秘法便在她手中化为流泻的光影。 冷文烟坐的地方就是离位,秦姑真将灵力注入到周二的缘木剑中,道:“剑刺震位即可。” 目光在周二握剑的手上一晃,她心中暗自诧异,眼前这人功法全废,握剑时偏有一种疏异感,好似割裂了他整个人。 秦姑真体会不出来,又道:“阵法启动后桃灵奔湖,我们谨慎行事,我会护好文烟,你自己要小心。” 他们不知外界生出怎样变故,冷文疏提到帝子降兮的人会进入阵法援助,却依然让他们先行启动桃灵阵,言外之意便是来人并不可信。 冷文烟深吸口气,勉强坐直身体,道:“开始罢。” 秦姑真扭头走向坎位,心中忧虑冷文烟的身子是否能撑住。 她灵力已近透支,此刻强弩之末,只是不想叫人看出来而已。 虚步太清的宗主嫡女竟是这么个倔强性子,秦姑真想起昨夜偶然听得冷文烟的梦呓,先是一声极其委屈的啜泣,听得人心尖一颤,再道了一字“怕”,眼泪就沾湿了长睫。 秦姑真求学于太清宗,如何不知泼辣嚣张的冷文烟在宗内的名声,提到大师姐谁不是一句“风风火火”。 现在看来不过人前骄傲洒脱,却将许多温柔和伤心藏在了身后。 秦姑真从前觉得自己时运太差,天道不偏,如今再想过往,多少为那自以为是的痴情感到可笑。 天地一口熔炉,何人不苦于其间。 她在坎位前站定,手中捏诀,正要放出灵力,心中忽而一股生出毛骨悚然的恐惧,双足刹那间动弹不得。 一片冰凉的东西抵在了她的脊柱正中。 同时耳畔传来了冷文烟的惨呼。 秦姑真倏然回身,腰侧剧痛不止,血光飞洒溅上桃树的粗干。 刹那间生机勃勃的桃林变得死寂一片,无数面镜子悬挂半空,反射着簇簇桃花,冰冷而妖异。 君如镜用手虚抹去镜片上的血迹,琉璃般的眸子落向不远处的二人。 周二半边胳膊淌血,在千钧一发之际将冷文烟扑住,两人翻滚着摔在旁侧,这才避免了这丫头被一刃穿心。 秦姑真目光发直,喃喃道:“……镜君司命?” 前一秒她自认为可以平静的接受所有的变数了,却在后一秒觉得天地荒唐地不可思议。 她的师尊要杀她们,司命灵君居然也要杀她们。 灵君破了帝子降兮里的杀孽,不惜打碎曾最为信奉的因果。 周二半跪着挡在冷文烟身前,抬头才能与笔直站立的君如镜对视。 桃花纷乱如雨,在镜中化为千万片,消融于虚空。 乌衣星纹的长衣随风吹卷,愈发勾勒出君如镜瘦削的身形,他神色不变,双手两指伸直,其余三指微曲,是杀阵的起势。 周二将缘木剑紧握,他看了一眼已血流遍地的冷文烟,以及坎位前身受重伤的秦姑真。 他丝毫不忌惮与这位传闻中最近天道的灵君对望。 那眼神熟稔到令人胸中窒闷。 秦姑真徒然感到一丝荒谬。 她脑中突兀地想起那在民间流传的,有关君如镜的传说。 彼时镜君的脖子后刻有铭印,怀里拥着琵琶,被万人赏看,被待价而沽。 那时候他还不叫君如镜,他凡尘俗世的名字,即便是在大婚红笺上,也未能让修者们知晓。 世人揣测那是一个屈辱的名姓,可那其实不过是一个诨名罢了,春祁楼台上,来日的镜君临风拨弦,一袭紫袍,面蒙轻纱,信手弹了一支淫艳又寂寞的曲。 周二一字一咬牙,怒道:“薄、紫、衣——!” * 时渊在袁洗砚身侧坐了下来。 心魔阵里的夜晚高远浩渺,一条银河横挂长空。 袁洗砚双手紧紧攥着留音石,并不尖利的石角嵌入了掌肉,他如失痛觉,双目虚着浮在前方。 “叫袁月确实挺好听的。” 时渊伸手抓住一片被吹起的草叶,“你以后要去哪里?” 袁洗砚许久不答,时渊也不在意,只默默坐着,半晌后听得袁洗砚说道:“我不知道。” 太清宗里他孤冷而早熟,此时却茫然地像是走迷了路的孩童,顿了顿,再哑声说:“对不住,桃灵里偷了你的血。” “其实如果你事先说出来,我必然会给你。”时渊道:“某种意义上,我们并无区别,你要做的事情,我更不会拦你。” 袁洗砚侧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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