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离别（1 / 2）

“开席咯”随着一声敞亮的嗓子开喊，卧龙岗上下都忙碌起来。厨房老班头赵四爷亲自操刀烹饪他的拿手名菜七彩猪蹄，猪蹄肥而不腻，软而有劲，一口下去，芬香扑面，再来上一口自酿美酒，让人直呼过瘾。

小孩们捧着一盘盘美味佳肴，在厨房与大厅之间来回奔走，被灶台的火光照出一张张红扑扑的小脸。大人们喝着酒，划着拳，输的人不仅要自罚三杯，而且还要展示才艺，有的人唱起了家乡的民谣，有的人搔首弄姿作怪逗人开心，宴席间欢笑声不绝于耳。除了美酒，山寨还自酿了一种用野果制作的甘露，喝起来清甜可口，颇受孩子们欢迎。这其乐融融的场景深深地感染着刘彦，似乎好多年没见到这种和睦地景象了。

在这个山贼窝里居然没有地位尊卑的说法，首领与杂役老人把酒言欢，老人和小孩，无论身体强壮的还是年老瘦弱的，皆可上座一起享受这宴席。

“刘彦，来，喝一杯，不是哥哥自夸，咱山寨自酿的酒可是一绝，你在别处有钱都买不到”六爷顶着一张红脸，口中喷出阵阵酒气给刘彦劝酒。刘彦推脱并不会喝酒，却更加激起周围汉子们的热情嚷道：“不会喝酒现在就应该开始练喝酒，瞧你瘦不拉几一拳就倒的样子，喝酒能长肌肉”，最后还是孩子们见老师如此为难，去冉求山贼老大才把刘彦解放出来。

“你瞅瞅，我的山寨是不是很热闹啊”山贼头子喝一口酒抹一把胡子，一种自豪感油然而生。

“嗯，的确很喜气，就像大姓宗室过节庆祝一样，可是正经人家并不会去拦路抢劫，敲诈勒索。”

山贼老大心想，这就是书生性情，总觉得不偷不抢，勤勤恳恳劳作，就能安居乐业的想法。指着喝醉了酒正敲着快板咿呀咿呀地唱着的钱包子，说道：“他家原本就是地地道道的农民家子，他爹一年勤勤恳恳下来，虽不能富有余粮，但也能满足一家温饱，可他娘生他的时候落下了病根，看郎中得花一大笔钱，找的大户人家借的高利贷，可惜最后他娘没挺过去。而且还不上钱，大户人家就把他家的地给收了。他爹跑去打长工，地主刻薄，给的口粮都只能让一个成年人勉强饱腹，他爹没办法只能将他送去当铺。从小他就在当铺掌柜的棍棒下长大的，等他一步步熬到了前台掌柜，昧着良心给幕后老板赚落难财，他也能得小恩小惠过得有滋有味。直到那天他遇到了小时候曾帮忙照顾过他的邻居典当家产，他于心不忍劝退了邻居，反而被邻居骂作白眼狼。而且因为坏了规矩，他被当铺打了一顿扫荡出门，最后还是我的山寨收留了他。”

怪不得钱包子一脸苦瓜相，刘彦对他悲惨人生唏嘘不已，但可怜之人并不代表他能做可恨之事：“当铺的私法陋规损人害己，钱包子悬崖勒马，能见他重情重义，可国法契合天道人伦，打家劫舍，偷摸拐骗，难道不是陷他于不仁不义吗？”

读书人嘴皮子果真厉害，山贼老大扯回话题，“停停停，我还没说完，赵四爷的七彩猪手香吧，他以前曾是大地主家的主厨，那手艺可是一绝，这些年逃荒过来的人是一批又一批，赵四爷看见一个饿得皮包骨的孩子实在可怜，于心不忍拿了点地主家的剩饭给他，可是被发现了，完全不顾赵四爷为他们劳苦了十几年，就立马辞退了。”

“什么，剩饭而已，何至于此。”刘彦大惊，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为什么弄得像是赵四爷有罪一样。

山贼老大就喜欢看这种无知书生大惊小怪的神情，解释说道：“一方是大户人家餐餐大鱼大肉，剩饭剩菜可喂猪狗，一方是逃避灾荒奔波几十里饥不饱食的难民，这样人心的落差，你说地主们怕不怕难民破门抢食？这种时候施舍恩赐的人就像招摇过市的免费粮食喊着快来抢我呀，你说他们怕不怕？”

“……”这问题的根源就是荒灾，可救荒是一个大难题，不是他一个小小的书生动动嘴皮子就能解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