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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文培训中心,别有洞天。

画家张青歌在六零一宿舍安下身后,没有急着去画他心中的画,而是有意调整着自己,多时的流窜,让他心身疲惫,卧床休息是最好的调理。他每天夜里早早睡去。早上睡足之余,起身洗漱,梳理长发,然后出门,在大楼里散漫地行走一回。虽然楼道里尽是陌生的面孔,但他逢人会笑一笑,算是初来乍到的人对神往已久的深圳来个亲和之举吧,甚至他多次与那个校花王凤擦肩而过时还“你好”般地招呼了,并且每次都得到了她满含微笑的回报。有时,张青歌会与人搭讪两句,了解一下面前人的行踪:“你从哪里来,准备在深圳做点什么呢?”不少人让他的善意感动,推心置腹地说:“唉,深圳太宽广了,太让人激动了,看能不碰点属于我的好机遇吧!”从别人的回话里,他得知到许多人其实同他如出一辙,也都是匆匆而来,还不知道干点什么的才好,先学学电脑再说。不过,零距离接触当中,他发现到小小培训中心,藏龙卧虎,几乎三教九流的精英都汇聚于此。二十世纪,互联网形同洪水猛兽,学习电脑成了有识之士兵的共识。中心的学员,正如李山鹰所言“美女窝”,年轻的女性是主流,她们中的大多曾经都是老总身边的尤物,但是因为面对着高档写字楼里的电脑用品无法运用自如,特意到此修桥补路,充实着现代办公方面的知识。

张青歌在如此一个“美女窝”里闲散了数日,有种头晕目眩的感觉,回到六零一宿舍来时,不得不与他本想拉开距离的下铺拉起闲话来说:“山鹰兄哟,这大楼里光鲜夺目,让我有种喝醉酒了的感觉呢!”正坐在桌边喝着酒的李山鹰尖着小眼睛看了看面前人的那副状态,哈哈大笑了:“让情困了是吧?”张青歌抓着长发,一脸的难堪:“真的有点呢!”李山鹰忙慰藉:“兄弟,人是七情六欲的,吃喝撒拉,样样得有。”张青歌摆着头:“其实,不应该有这种心态的才好。”李山鹰说:“你怎么就不应该有这种心态呢?人非圣贤,在美女面前迷了,说明你很正常呢。”张青歌说:“可是一个有理想的人……”李山说:“再理想的人也得现实,难道你不吃不喝,把自个儿活活憋死不成。我看你呀,不如先把什么理想放一放,吃饱喝好,找个好妞儿睡足,然后呢,再去想你的绘画。”张青歌想了想,苦笑,又皱着眉头说:“只是,这妞儿……”李山鹰说:“你这小白脸,女人缘好,想找个什么妞儿的话,那还不是小菜一碟?就怕你拉不下你这张爱面子的脸,只要你放下架子,去那女生宿舍里走一趟,保证满载而归。”张青歌问:“那女生宿舍……”李山鹰点头:“那女生宿舍里有你老乡,校花王凤!”张青歌听了这话,回头向数步之遥的女生宿舍痴起双眼来,近来几天大楼里的闲走,他与那校花擦肩而过,每次他向她礼貌一声“你好”时,得到的都是她含情脉脉的点头微笑……想到这里,他点了下头,一双脚情不自禁地迈出六零一的门槛,向着女生宿舍,步步而去了。

女生宿舍的门口正有身着睡衣的女生哼着小曲,洗着衣服,见有男生冒然走进,忙矜持地喝住:“女生重地,男生止步!”张青歌咬了下牙:“嗯,对不起,我、是来找一位女生的。”门口的女生打量一眼来者,来人正是她们女生近来私下一直在热议的新学员长发哥,她不由满脸红晕起来问:“找哪住女生呀,不会是来找本小姐的吧?”张青歌忽让她那副多情的样子撩起一股自信的力量,他身子一振地说:“嗯,不,我是来找我的老乡王凤的。”自作多情的女生一脸惆怅了:“好吧,我去帮你叫她一声。”说着她小跑进了房间里。不一会,那房门里就轻盈而出睡衣一身的校花来了。张青歌有了刚才的自信,底气十足地招呼着:“老乡,你好!”校花愣愣的,她甚至左顾右盼了一下,面前陌生男子的亲切之声是不是与身边的什么人呢?可是当她见左右无人,不得不好笑了一声:“什么老乡的呀,你是湖南人吗?”张青歌点头:“对,我早就听人说,你是位湘妹子呢。”校花眨了下眼睛:“这么说,你是位湘男?”张青歌更是首肯:“我来自湖南。初来乍到,今天闲来无事,特意高攀一下你这位老乡了。”校花笑了笑,皱下美眉问:“只是,你从哪里打听到我湘妹子的身份呢?”张青歌说:“我那同室李山鹰经常说到你的呢。”校花一下恶起眉头来:“你那同室色鬼一个,跟那种人挤在一起,不臭也要脏的。怪不得你会唐突来找我了,肯定是他唆的呢!”张青歌吞了下口水,说:“其实,我那同室只是叫我来找找你,认识一下,也没有什么恶意的,他的言下之意是想请你喝个水什么的吧。”校花说:“你那同室请我喝水,这分明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的呢。”张青歌抓把长发,哼声鼻子:“看来老乡是个胆小鬼,不敢赴这个鸿门宴了!”校花却一笑:“我什么胆小鬼,什么不敢赴鸿门宴,光天化日之下,他就是色胆包天,也不敢拿我怎么着的。走,去你六零一走走,看他葫芦里倒底埋的什么药。”说着,她就一摔长长的披肩发,迈开步子,走在了前面。

一脚踏进六零一房门里,跃进眼看桌边喝酒的人,校花满脸的鄙夷:“哟,大热天的,还有人不要命敢喝酒的呢!”桌边的李山鹰有点猝不及防,惊喜万分,慌忙恭维:“哟,仙女驾到呀,有失远迎,请谅请谅。”校花质问:“李山鹰,听我老乡说,是你让他找我的?”李山鹰点头:“是的。说来让你老乡去找你,还有我一事相求的呢。”校问:“到底何事呢?”李山鹰说:“马上周末晚会了,徐老师给我出了道难题,要我出个节目。我想呀想的,如果你这美女能与我同台,表演一个赵本山的《相亲》节目,那定会笑倒四座的呢。”校花一下哈哈大笑了:“我如果与你同台表演《相亲》,别人肯定会说:一枝鲜花插进了牛粪!”李山鹰哭丧一下脸:“张兄,你是怎么看这个问题呢?”后面的张青歌向前走一步:“照我看呀,鲜花插进牛粪,是件大好事呢!”

“鲜花插进牛粪还是件大好事?!”校花狠狠回了口湖南腔。

“嗯!”张青歌也操起家乡音,“现在许多美女傍大款,人们都说这是鲜花插进牛粪,需要营养,天长日久才能保鲜的。”

“我是鲜花,他是大款吗?大老粗头儿一个!”

“大老粗头儿最能出大款的呢。”

“笑话呢,那样的大老粗头,将来回老家种地去好了。”

“不呢,照我看呀,他在深圳说不定有点前途的。”

“他在深圳还有前途?哈哈……”校花大笑特笑了。

旁边被一来一去的湖南腔冷落得人不像人、鬼不像的李山鹰,很不自在地抓着头皮,又摸摸黑黑的脸皮,眨着小眼睛,甚至还哭丧一下面孔,左也难右也难,后按捺不住,歇斯底里地大叫了:“你们、你们!能不能讲普通话呀?这里是南国深圳,天南地北,富丽堂皇,讲你们湖南土腔,丑态百出,就跟山野里的鬼哭狼嚎一个样。”张青歌忙赔出笑脸来字正腔圆:“李兄,对不起,我们意见不合,不得不讲两句家乡话了。”校花也跟着改头换面,嘻嘻地问:“李山鹰同学,你总没听懂我们刚才的湖南土腔吧?”李山鹰气急败坏,咆哮如雷:“谁懂你们刚才那些湖南土腔呀!不过,王小姐,我警告你一句,我在深圳有没有前途,现在是谁也说不定的呢,有许许多多的人在这里都改变了自己一穷二白的命运,我李某人也许不例外。”校花听了这愤愤之词,瞠目结舌,回头对着张青歌伸长着舌头,又用家乡话说:“天哟!这个陕西死佬,还说听不懂我们湖南土腔呢,我们刚才说他的那些丑话,全跑到他耳朵眼儿里去了。”说着,吓得她赶忙转身夺门而逃。

好事总算开了个头。

六零一宿舍里有了招惹女人喜欢的长发哥儿,也许真如李山鹰所言,女人也是好色的,自此校花王凤频频光顾。每次,风姿绰约的校花王凤到来时,都成了六零一的兴奋济,上下铺的男生心花怒放,忙忙碌碌,让座的让座,买水的买水,殷勤得王凤应接不暇,左右为难,时不时嗔着脸地怨言不已:“也没见过你们这么好客的,就不能慢点儿!”对上铺更是瞪眼睛说湖南腔:“老乡,你也真是的呢,跟着他蹚浑水!”张青歌忙嗯着点头,退后一步。不知不觉,六零一宿舍里生出了三角恋。表面上王凤墙上芦苇,风吹二面倒,甚至她还明显冷漠上铺热心下铺。下铺的李山鹰很快让校花的热情冲昏了脑子,美得他整天恍恍惚惚,醉醉悠悠。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不仅色迷心窍的李山鹰没有发觉到身边那对湖南籍男女之间的默契,就是整人个宝文中心的师生,谁也没有察出其中的奥秘。王凤虽然与张青歌常在六零一里相处一起,却一直客随主便,尽说些与己无关之言,赞美着面前的李山鹰。他俩一天天的美言,如同美味佳肴,把渴饿的李山鹰喂养得精神饱满,意气风发。偶尔他们外出,逛街游市,又总是让李山鹰横在中间,王凤和张青歌则行其左右,各拉着中间人的一只手,乐得中间左右逢源的人嘻嘻哈哈,合不拢一张快乐的嘴巴。其实,夹在中间的李山鹰只不过是一对有情人弄虚作假的仿子,王凤和张青歌借此发挥,逗乐不已,隔着张纸片在燃烧着他们心头那团无限炽热的恋情。

终于,有天纸没能包住火了!让情所困的李山鹰还是在某个子夜里醒悟过来,发觉到事情的猫腻。失意的发觉源于他以敌为友,不分青红皂白,饭桌前轻信于人,随意喝着别人递给他的杯杯烈酒。晚饭时分,一直以来形影不离的他仨照常坐在了一起,聚着小餐,嘻嘻哈哈,乐成一团。往日动箸之前,他仨总会打开一瓶百事可乐的饮料,你一杯我一杯地品尝。今晚却一改从前。饭桌上摆放着的是瓶高度的北方烧酒。心里近来一直乐得忘乎所以的李山鹰见了,小眼睛直眨,喜上眉梢:“哟!酒?”王凤重重点头:“对呀,你的心肝宝贝呢。”李山鹰问:“哪来的酒呢?”王凤甜言蜜语:“今天是个好日子,我特意给你买的呢。”李山鹰感动不已:“太谢谢了!”王凤说:“我就知道你英雄爱美酒。来,废话少说,先干上一杯吧。”说着,就顺手拿起桌面上仅有的一个杯子,满满地倒上,接着双手递到李山鹰的面前去。李山鹰望着那孤杯疑问了:“怎么我一人喝呀,你老乡呢?”王凤恼起脸来说:“才不让我老乡浪费这好酒呢!”李山鹰小眼直眨:“为啥呢?”王凤说:“他烂书生一个,画画儿还可以,喝这酒,就不是料子了。”李山鹰叹了:“那哪行呢,就我一个人喝!”旁边的张青歌说:“没什么不行的,就听我老乡的吩咐吧。”李山鹰眨了几下小眼睛,点起头来:“嗯嗯嗯,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令了。”说着,拿起面前的酒杯,一仰脖子,喝了个干净。王凤见了,形同酒店里的服务员,忙殷勤地倒起酒来。李山鹰吃了口菜,又托起酒杯,一口一杯地喝了。喝了、喝了;再喝、再喝……那瓶高度的北方烧,很快喝了个底朝天了。大热天的,一瓶高度的烈酒,无论装进谁的肚子里,都会作威作福,受之不了的。酒鬼李山鹰毫不例外,很快身子一歪,酩酊大醉,不醒人事,倒在了身边的床铺上,一命呜呼般地一睡不起。

夜半时分,酒醒的李山鹰“啊”地一声,从床上翻身坐起,腹内火烧火燎,口干舌燥。意识模糊的人,本能地伸长着一只手去,把上铺的床板拍了拍,意思是求助上铺的兄弟,舀点水来,解下口中之渴。可是上铺毫无反应。下铺的人还以为上铺睡死,忙加重力度地拍着,还叫唤不已:“喂喂喂,张哥们儿,醒醒好吗?”拍了半天,喊了许久,上铺依旧纹丝不动,连个鼾声也闻觉不到。下铺的人奇了怪了,睁开朦胧的睡眼向上铺探了过去,只见明亮的灯光里,上铺空无人影。下铺人的小眼睛随之眨了,这大半夜的人不在铺上,会去哪里了呢?略加思想,下铺格外敏感,疑神疑鬼,意识很快朝向门外不远处的女生宿舍,似乎觉察到那里也没有校花的呼吸声了。李山鹰从下铺倏地站了起来,像个失宠的孩子,步履沉重地走出六零一宿舍的房门去。

位于宝文培训中心顶楼的学员宿舍,子夜时分,天上人间,月朗星稀。独立楼顶的李山鹰一时茫然得物是人非,他仰面天上的星星,又盯着楼下的街灯,心里喃喃发问:“那两个人现在哪里去了呢?”静静的楼顶上忽传来一个怨气的女声:“这么晚了,还在看那鬼书!”男声说:“这股票书得好好看的呢。”女声苦笑:“我看你现在是股迷心窍了。”男声说:“我现在心里是在考虑股票投资了。前天我还跟青歌说过,不想做这教员了,想到七十四区租套房子,专事股票投资的才好。”女声说:“现在深更半夜的也得睡了呀。”男声说:“嗯,我去外面走走再回来睡吧。”李山鹰听得明白,那房里说话的男女,是校里的教员徐飞鸿和他的妻子。房里的话音刚落,走出徐飞鸿瘦弱的身子。只见徐飞鸿出了房门,打起长长的呵欠来,忽见空空楼顶的灯光里呆呆着个人影,一动不动地酷似聊斋故事里的鬼怪,顿时吓得他不由失口叫了:“哎呀妈呀!”正准备转身逃进房中,李山鹰却一笑起来:“徐老师,怕啥呀?是我呢!”徐飞鸿这才吁了口气,随之怨了起来:“李山鹰呀,你这么晚还呆在那里干什么呢?”心中烦恼的李山鹰哪里回答,只是问:“徐老师,你见到那两个人了吗?”徐飞鸿走近来:“哪两个人呀?”李山鹰说:“还能哪两个人,不就是整天跟我转在一起的湘男湘女呀。”徐飞鸿点头:“湘男湘女,张青歌与王凤。”李山鹰恼起脸说:“这两个人深更半夜的,有点神出鬼没呢。”徐飞鸿鼻子一嗤:“你问谁不好,怎么要问起他俩呢?”李山鹰说:“我这心里现在最关心的就是他俩的现况了!”徐飞鸿说:“你要是深圳警察,假公济私,还可以关心一下他俩的现况。就假如你是深圳警察,那也不用关心他俩现在谈情说爱的自由自在呀。”李山鹰听了这话脸上一哭:“什么?徐老师,听你这口音,他俩现在谈情说爱去了?”徐飞鸿反问:“这深更半夜的,青年男女,干柴烈火,不谈情说爱,还能干点儿什么呢?”李山鹰听了这神机妙算的话,哭相越发厉害,脑子里随之翻江倒海,想到晚饭桌前的喝酒,湘男湘女的一唱一和,原来不过是在上演一场尔虞我诈的鬼把戏呢。想到这明白之处,李山鹰哼了一声:“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一定要见到他俩的现在,才肯善罢甘休。”徐飞鸿说:“那你快去上川公园吧,他俩正在那里表演夜的经典呢。”李山鹰点头,说声“好”,立马下楼,向着上川公园而去。

月光里的上川公园,绿林密集,扑朔迷离。急步而来的李山鹰一脚踏进了园内,不知深浅,他愣了愣尖细的鼠眼,打量着面前让夜色模糊得神秘莫测的天地,似是迷宫,面临险境,不觉放缓匆匆的脚步。左看看,右瞧瞧,隐隐发现到阴暗之处痴男善女东躲XZ的身影,但都不是他要寻找的目标,气得不由轻骂一声:“那对狗男女藏在哪里了!”他不得不低着头,伸着小眼睛,一处处地瞄着。躬着腰的人找了一处又一处。忽然在一个角落里,月光中隐现出一弯熟悉的魔鬼身材来,并且那饱满的肩膀上正搭着一条男人的胳膊。鼠眼赶忙收紧一下,很快认出那身材出自王凤,那胳膊男人长发飘飘,不是别人,正是六零一上铺的那个小白脸。李山鹰顿时呼吸加速,怒目圆睁。只见张青歌紧紧搂着王凤丰盈的身子,贪婪地吻着。李山鹰的血液快要火喷了,恨不能一个箭步冲上去,灭了张青歌那个独吞美食的家伙。张青歌吻着王凤的同时,言来语去,虽是湖南腔,却声声入耳。王凤嘻嘻地说:“今天真痛快呢,一个小小的酒计,就把那个讨厌的尾巴给彻底甩了到了一边儿!”张青歌笑了一声,又叹一声,转口来问:“这里学业结束后,你打算怎么过呢?”王凤说:“以前我打算去找份文秘工作,现在有了你,只想到什么安静的地方,过上有情有爱的小日子。”张青歌点头,问:“那你想去个什么地方呢?”王凤说:“找嘛,若大的深圳,肯定有我们的乌托帮的。”张青歌说:“要不,我俩随徐哥,去七十四区。”王凤问:“七十四区?”张青歌说:“前些天徐哥说,他相中了宝城的一块风水宝地,七十四区,那里是边城,身倚青山,很是怡人。他决定不做这教员了,去做个专业的股票投资人。”王凤忙点头:“好啊,我俩跟随徐老师到那里安居,谈情说爱去。”两人一下抱紧了身子,又巴巴地热吻不已。暗处中的李山鹰让那唇齿之声弄得心如针扎,浑身抽筋,忍不住蹲下身去,想找颗石子,对准他俩的脑袋,狠命出上一口气。背后忽传来沙沙的脚步声。李山鹰机警地回头一看,是两名夜巡的治安员慢慢悠悠走了过来,他赶忙直起腰身,抿一把浅浅的头发,若无其事地一步步往回走着,并且还掩饰性地哼唱起老家那首传遍天下的民歌《兰花花》来:“一十三省的女儿哟,就数那个兰花花好……”只是情不自禁之中,歌声哀伤无比了。

哀歌最能拨动人的心弦。擦肩而过的冶安仔听了,惊叹不已,忙回头打量一眼其貌不扬的歌者,叽哩呱啦地说着白话:“他妈的衰仔,灰不溜丢的,唱起来好好听呢!”李山鹰在南方混迹多年,很能听懂白话,治安仔的话让他低声相讥:“他妈的烂仔,我又不是你姐夫,怎么也以貌说人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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