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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下起了绵绵细雨，密密麻麻，如丝如织。上川派出所那间小小的关押室，在风雨飘摇之中异常孤寂，有如一叶小舟淹没在汪洋大海之中。身陷囹圄的张青歌伫足在铁窗之边，痴望着外面灯光迷离的雨景，心中愁绪万千，剪不断，理还乱，口里喃喃诵起悲伤的古词——

春花秋月何时了？

往事知多少。

小楼昨夜又东风，

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

凋栏玉砌应犹在，

只是朱颜改。

问君能有几多愁？

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哈哈哈哈……”旁边的老万听了这悲音大笑不止，“小张啊，你的心情真有有那么沉重吗？”

“万哥，你不会是在怀疑我无病呻吟吧？”

“我知道你难受，可是也没有那么沉重的呀。”

“我这条命简直不堪重负了呢！”

“千万不要那样悲观了。”老万望着面前愁眉苦脸的年轻人语重心长，“人生在世，有时还得随遇而安的为好。南唐后主李煜丢了江山，才那样吟唱，你我平民百姓，大可不必了。”

“不！”张青歌重重摇头，“李煜的愁，也在我们平民百姓之间。因为我们每一个人，都有自己心中的天下的。只可惜生命有限，青春不再。我这辈子，怕是毁于这一旦了。”

“你也太悲观了，人生漫长得很呢。”

“人生虽然漫长，要紧的只有几步。”

“别胡思乱想了。”老万抻过一只手去，“来，我们抱着好好睡上一觉，天大的事，等明天再说吧。”

第二天一早，雨住了，昕光漫溢，温馨大地。梦里不知身是客的张青歌在铁房子的地上，神经质般地一弹而起，同时惊醒了身边的老万。还没有睡足的老万轻声埋怨了一句：“起这么早干什么呢？”起身走到窗边的张青歌望着外面的昕光满地，回头说：“万哥，天晴了呢！”老万忙也爬起，走到窗边，呆呆看了好一会窗外明媚的晨光，或许这个中年人平生第一次神往起外面的自由世界，他久久痴视着，慢慢点着头地对身边的年轻人说：“小张，你不是喜欢吟诗唱赋，此情此景，就不能借首古诗来表达一下心中的感觉吗？”满腹经纶的张青歌重重点头，对着阳光的窗外，随口诵唱了起来——

怒发冲冠，

凭栏处，

潇潇雨歇。

抬望眼，

仰天长啸，

壮怀激烈。

三十功名尘与土，

八千里路云和月。

莫等闲、白了少年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