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章 引路之人（1 / 2）

正当剑樱等人忿忿不平之际，边上传来了一个声音。

“说得好，好个玉石俱焚！”

剑樱等人循着声音望去，见到了一个陌生的面孔。

那个工人同样也是衣衫褴褛，但他身上的气质似乎和其他人不太一样。即便是满面尘灰，对方的身上依然有一种精气神在。

剑樱感觉此人不是中洲人，但他又说不出对方哪里和中洲人不一样。

大郎说：“你看着面生，是今天刚来的吧。”

“跟老朽一起来的？”老者说，“老朽怎么没印象？”

“不对，”剑樱说，“他不是今天来的。今天来的都是些上了年纪的人，他应该是之前就在矿上的。”

“不错，”对方说，“观察得挺仔细，不过还差了点，如果你平时足够留心，就该知道我是上个月来的。”

“你想说什么？”剑樱问道。

对方的脸上露出了富有玩味的表情：“你刚刚说，要是能学个一招半式，好歹还能跟他们拼个玉石俱焚？”

“那又怎么样？”

“我教你功夫，你想不想学？”

“你是武林人士？”

对方点了点头。

剑樱怔了一怔。他重新打量对方。对方身形匀称修长，身上筋肉紧实饱满，但左右两手却各少了几根手指。

“你会什么功夫？”剑樱问道。

“剑樱，”大郎扯了扯剑樱的胳膊，“别惹祸上身！”

边上的老者突然说：“老朽上了年纪，也该休息了。”

老者连摸带爬地站了起来，摇摇晃晃地朝边上走去，仿佛在躲避什么不得了的东西。看到这幅情景，那名工人饶有兴味地笑出了声。

“剑樱，”大郎说，“我们也走吧。”

剑樱推开大郎的手臂。大郎长叹一口气，拍了拍剑樱的肩膀，转身朝那名老者走去。

“他们都走了，你不走？”那人问道，“你就不怕惹上麻烦？”

剑樱对那人说：“说说看，你能教我什么功夫？”

“你要是真愿意学，我可以教你几套拳法，至于你能学到什么地步，就看你的造化了。”

“什么拳？”

“神龙显隐拳，想不想学？”

“神龙拳？这是道宗的上乘拳法，可你——看着并不像道宗弟子。”

“哦？”

“你看着甚至不像中洲人。”剑樱有些犹豫地说。

对方眼睛一亮，笑着说：“好眼力！不错，我是从瀛洲来的，瀛洲人和你们长得很像。”

“你一个外来人士，怎么会学得本土道宗的功夫？又怎么会被魔教之人抓到这里？”

“此事说来话长，”对方挪了挪身体，接着说，“我仰慕中洲武学，因此渡海而来，打算游学于中洲各地，将中洲武艺尽数学会。我先是到道宗拜师学艺，一开始他们不收我，后来见我心诚，于是破例教了我几套拳法。我本欲继续向禅宗学艺，不曾想，遇上玄灵教进犯中洲，中洲竟然沦陷。瀛洲人相貌与中洲人并无多大差异，我因此也被玄灵教众抓去。”

“你真愿意教我？”剑樱问道。

“我所学的，本就是你们中洲武艺，现在中洲沦陷，我也被困在这里，玄灵教一日不除，我也一日不得自由。但凡有人愿意振兴中洲武林，我都愿意教。只是——”

“只是什么？”

对方叹了口气，说：“你可知，‘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怀璧其罪？”

“你看看我，”对方伸出两只残缺不全的手掌，“就因为习得一身武艺，便被卷入江湖斗争。我着实不愿涉足其中，可事情并不如我所愿。这就是人们常说的身不由己啊！”

对方又脱下鞋子，那两只脚上的大拇指都不见了。

一瞬间，剑樱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串画面。

他被人围追堵截……他被刀剑重创……他在街头巷角摇尾乞食……他在风雨之夜抱着双膝瑟瑟发抖……他在荒郊野外一个人潦草地死去……

但他的脑海中也浮现出另一串画面。

他被监工鞭打……他被铁锥误伤……他被工友殴打……他在岁月蹉跎中渐渐苍老……他被丢弃野外任由飞禽啄食……

此时此刻，他对于未来人生的两种展望，都布满了阴霾。

一瞬间，剑樱攥紧了拳头。

“如果能选，”剑樱说，“我当然想一生顺遂，无忧无虑。可现在，我没得选。既然这样，那我就搏上一搏。是生是死，是成是败，都由我自己来掌握！”

“好，有志气！倘若中洲人都像你这样，中洲武林必定有冰消雪融、否极泰来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