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找工作(1 / 2)

为了找工作,我穿梭在城市之间。想当小学老师,人要学历,要专业,要经验,要年龄,要应届,要考试,别说层层下来,似乎连机会都没有。编辑的门槛则更高,连机会都没有。我想先去考试,找到一份稳定的工作后再考虑写作。

去一所学校面了试,正好学校在做早操,校长带着大墨镜,站在高高的讲台上,很是威风。校长把我叫到办公室。

“你什么学历?”

“大专。”

“什么专业?”

“内燃检修。”

他一愣,意味深长地一笑,“那好吧。我们这老师的工资是一个月2000,实习两个月1800,你有兴趣就先交报名费,来考试。”

眼看由夏天折腾到了秋天,手中的钱越来越少了,这样慌张地走来走去,自己内心也越发没底。父亲说的是真的,他眼中的社会是对的,没有关系,没有实力,想找到好工作,凭啥啊?想原来是熬了点,是受了点气,但吃饱穿暖还是不愁的,可现在,经济上失去了保障才是最大的问题。

考试那天,我怀着忐忑的心去考试,考试也不难,一共就数学和语文两科,数学题特别简单,跟小学三年级差不多,语文也简单。考完了,我们在家等消息,正当我吹毛求疵反思一道阅读题打得并不完美时,三天已经过去,我夜里都不敢睡觉,生怕错过电话。有等了两天,杳无音信,我急忙打通了电话。

“学校老师已经招募好了,都下了通知。”说罢便挂断了电话。没精打采地挂断了电话,精神也不好了。

没有钱了,怎么办,秋季的一缕凉意已经吹在身上,凉到了心头,找来找去,之前的胸有成竹也变得萎靡了起来。我开始想家,想跟父母在一起的时光,一家人在一起的日子就是清贫也是好的,我想把辞职的事告诉给父亲,我想这么多年的付出,他不会那么狠,但一想还是不行,还是偷偷给母亲说,不行,她病重,再上股火,她能有什么办法?嘴上说自己的路是自己选择的,必须自己走出从容来,但现实的碰壁却刺痛了心扉。

我开始恨,恨自己为什么摊上了这样的家庭,对亲生父母更是恨之入骨,他们在哪,为什么他们对我不闻不问,难道他们的心里早就没了我,也许吧。

肚子饿了,就连睡觉省些粮食都是奢侈的想法。去饭店吧,这是我最后的底线,但包吃包住,我也没有钱住旅店了。身上的衣服来来回回也折腾得差不多了,还有这冬天呢,难熬啊。

山西的人有个特点,他们不喜欢出去,也不想让别人进来,一听我是东北口音,都拒之门外。从城东到城西,从城南到城北,我就背着一个包,跑过来跑过去,倒是有几家饭店肯收,但工钱没有,干活可以。终于找到了个东北老乡,看我可怜手收下了我,但他说生意也不景气,这里也不需要啥服务员,就决定帮我找一家,是东北的老板,开了一个宾馆,洗浴房缺了个人,我在那里干活。

跟我来的有一个兄弟叫刘华,老板挺器重他的,1.78的个子,膀大腰圆,小鼻子,小眼睛,表情有些木讷,听说坐过牢。走道也怪怪的,像是个机器。

老板有个弟弟张毅,他俩互相看不对眼,打了几次,张毅也没占到便宜,表面上和气了很多,但是都是笑里藏刀,背地里使坏。

只是夹在两者之间的我们有点难,但拳头不硬,也只能委曲求全。两个人都想显示一下自己,不仅如此,个人都不团结,干点活你推我,我推你,部门之间也各有各的心思,搓澡部的经理是扬州人,老婆是黑龙江的,表面上和和善善,但暗地里挤兑了不少人,因为他们一直与老板有不同的意见。一个小小的宾馆里,处处要提防,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掉进了谁挖的坑里,也许你还帮着人家人家数着钱呢。

“你咋出来干这活?”我问阿彪。

“咋的,什么活不是干啊,哪里都一样,尤其是我,有能力,到哪里支个嘴,就是管理人员,有啥不干的。”

“对了,你原来是乘务员都不干了,你家里知道吗。”“我看你们这些人就是有点学历,就想坐办公室啥的,就想高人一等。听说你相当编辑,你也不想想别说你的学历没那么高,就算本科,又能怎么地,你没有关系,好位置早就没你的份了。你就是被学历给害了,看我,什么都不是,但我有能力,我一样干。还选什么选,选来选去还不是一样。哎,既然来了这,就好好跟着大哥干,你干活挺实在,我不会亏待你。”

我心里还有些寒酸,刚刚发了工资,才1200块,马上给父亲打了去500,父亲说怎么这么长时间就打了这么点钱,问我有事瞒着他,我说没有,公司出了点问题。母亲还嘱咐我要努力工作,争取多寄点钱回家。说父亲炒股赔了很多,再加上得吃营养药,得一笔钱了。

挂了电话,我委屈差点哭了,我是欠了你们不少钱,就拿养我这件事我就有换不清的债,但我也是个孩子,我工作了四年,给家里邮了十来万块钱了,我自己省得吃什么了吗。我越来越觉觉得母亲没用了,不仅不能为我说一句话,还总是站在父亲那边。

“儿子,做人要讲良心。”那时候钱好挣,我早就说过自己干点什么,省着在家里怨天尤人,一个人闲在家里的人做什么都会被人家看不上。人家的母亲都在张罗怎么给孩子攒钱,她钱也不管,给我多少,就拿多少,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

“你爸他不让啊。”父亲还总说水不够使,像他那样一会洗洗脸,一会洗洗头,一会洗洗屁股的,什么人能够呀。邻居买个热水器吧,父亲怕花钱。是不人老了就糊涂啦,这些年他熬心费力去打麻将挣了点钱,却买营养药花了一大笔钱,好不容易攒些工资,却又大费周章在炒股上马失前蹄,何苦呢,都是丢了西瓜捡芝麻的,这些都是不义之财。

父亲总在夸赞自己的牌技好,说每次都赢三家,老刘婆子玩得不好,还总给人家支招,排上上为了赢点钱,大家都是各有解数,有的在一旁支招,有的两口子换人换运气,更让父亲生气的就是一个打,一个看着人家牌支招的,还有炸胡的,赖账不还的,反正父亲赢了也生气,输了也生气,生气的时候,从回家开门的声音,再到吃饭的表情都看能看出来,那空气里的每一个颗粒都弥漫着弹药的气息,我和母亲都要小心翼翼,生怕错了哪步换来一顿臭骂。

不过父亲还是开心,毕竟赢来的钱有着惊人的成就感。特别是他说起打牌那些乐趣,老王婆子打得很臭,他老公总来支援,但两个人都是半斤八两,有时换了位置,也没效果,就干脆看人家牌,一个打,还不能说什么,老太太拿这颗牌,老头赶紧拽住老伴的衣裳,挤眉弄眼,拿了颗,还拽着不放。

“到底哪颗呀,就这颗了。”

我爸一声:“糊了。”老头又气又急,气得直跺脚。也有带孩子过来的,老李好炸胡,牌品如人品,牌技不咋样,总是变着法耍赖皮。

一天他带着孙子去。老李出去解手,父亲知道他又要搞鬼了。正好他孙子一直在闹:“消停点,小赖皮。”

“你才赖皮。”

“这么骂,不过瘾,你前面敢不敢加个。”

李荣福“李荣富小赖皮。”

“唉,好,孩子乖。”

李荣福刚回来,打开牌,眼睛一动,就把牌打散,说牌不对,有人动过。

大家都悻悻地,“我马上就糊了,你来这么一手,你缺不缺德啊,下次不跟你玩了,一点诚信都没有,耍赖皮。”

“李荣福小赖皮,李荣福小赖皮。”

李荣福看了看孙子:“滚!谁他妈教你的。”

父亲和大伙面面相觑,忍俊不禁。

因为父亲打牌太厉害,2毛的麻将一天也要赢三家,好的时候要赢90多元,父亲成了牌神,跟他床底下一床下的在单位的荣誉证书一样,打牌也在口碑上获了个头。大家在组局的时候经常把父亲拒之门外,只有实在找不到人的时候才找父亲。

父亲每天骑自行车跑完股市,研究完股市行情,下午就去玩。很长时间找不到人,我觉得父亲这样玩牌,是找不到人,再说这不义之财也要收敛,母亲说这几个人也不能怪他们,都是拿着一千多的退休金勉强度日的,能不为块八毛钱吵架吗。

“你也不要那么狠,他们也不容易,适当放放水,毕竟就是娱乐,哪怕你输点儿也不要紧。”

“还说呢,上几次,我听你的,明目张胆放水,非但没人理解,还阴阳怪气说我脑子有病,再说牌运是有限的,一颗牌打错,运气就转到别人那了,我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商场如战场,你的佛祖心只能助长对方的气焰,战场上成者为王,败者为寇,没人给你讲感情,都是奔着赢钱的,而且抓了机会就恨不得赢得你倾家荡产。”

父亲的电话少了,对家里趣事的阐述,除了要钱,还是要钱。我的邮得那点钱根本入不敷出。好几次,我想说我辞职了,想考考公务员,但父亲会允许我在家呆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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