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法恩先生的承诺30（1 / 2）

在福利院半个月了，杰弗雷还是沉默不语，除了吃饭，上厕所，睡觉，就是坐在窗边发呆，看着树叶飘落，看着旭日升起，看着夕阳落下，看着白昼逝去，看着黑夜降临。看着看着，他泪眼模糊，禁不住盈眶，但他很快用手背擦干眼泪。

一群特殊孩子在他周围玩耍，嘻笑，聊天。教室里充满了孩子们的喧闹。白板上写着单词，和简单的算术。

有孩子试图接近他，但敏感地察觉他浑身散发着拒人千里之外的漠然，虽然他看起来是那么悲伤——那漠然就像黏附在他的悲伤外的薄膜。

“他很快就会离开这里，去寄养家庭。”一个孩子含混的说。

“如果运气好，他会被收养。”另一个孩子笨拙地说。

“他会有爸爸……妈妈……”又一个孩子结结巴巴地说。

“有一个家……”不知道是哪个孩子在说话，那声音粗哑模糊。

杰弗雷无法听清那声音在说什么，杰弗雷也不关心那声音在说什么，就如他不关心这里所有的孩子在谈论什么。在这里的每一天，每一分钟，每一秒钟，他理解了艾莫斯。理解艾莫斯为什么总是独来独往，理解了他为什么没有朋友。但，事情又不完全是那样。

他再度想起和艾莫斯在学校的走廊间初遇的情景，他跟着艾莫斯走向洗手间，余光扫见他金棕色的鬈发像阳光跳跃；他想起在银杏林间，与艾莫斯再次相遇，他的下巴撞到了他的头，他的头撞到了他的下巴……然后，他拉着他，跑进了树林深处，一场奇怪的聊天就开始了。

如今，在学校每一天的时光，不管是被同学嘲笑的时光，还是他躲避艾莫斯的惶惶时光，都充满了阳光般的温馨。周围的孩子，都是跟他一样的孩子。艾莫斯是个另类，但他跟这里的孩子不一样。

金色的阳光，簌簌飘落的扇叶，艾莫斯消失的背影；同学们一一道歉，拉着他一起跑出树林的画面……一切一切，就像在天堂发生的故事。他多么想回到天堂，回到他熟悉的世界。

然而，时间一天天过去，也似乎是一年年过去，一个世纪一个世纪的过去，他回去的希望就像落入深穴的石子，没有一丁点地回响。

“杰弗雷。”忽然，一个声音喊他。

接着一只手搭在他肩上。他抬头见是布朗女士。布朗女士自从把他安排到这里后，就没有再出现，这是他第二次见到她。

“有人等你。”布朗女士用很低的声音说。

杰弗雷的心脏噗噗跳起来，脑子里的思绪翻搅在了一起，一时令他不知所措。他慢慢地站起来，跟在布朗女士身后，此时教室里安静极了，只有他和布朗女士的脚步声。

他刚迈出大门，仿佛踩到了某个键钮，教室里顿时响起了孩子们的说话声。仿佛那些嘈乱的声音都在喊：“那个正常孩子有人收养了。”

一走进院长办公室，杰弗雷就看到坐在沙发里的男人。男人站起来，目光温和，脸上带着和蔼的笑容，他穿着西服，打着领带，浑身散发着威严的气场。

于是，杰弗雷瞬间直觉男人就是艾莫斯的父亲。他盯着男人的脸，男人的脸跟艾莫斯的兄妹一样，跟艾莫斯本人长得也不太像，他的眼睛是深棕色的，头发是黑色的。

“法恩先生，这是杰弗雷·陈小朋友。”布朗女士轻轻地把杰弗雷推到男人面前，“杰弗雷·陈，这是法恩先生。”

当“希望”真的来了的时候，杰弗雷却本能地往后退去了，他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这孩子来这里后就一直没开口说话。”布朗女士解释道。

“没关系。”男人温和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