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子麟被欺负了68(1 / 2)

走出很远,薛铮遥遥望了望小广场上一大一小两个蘑菇一样蹲着的白点,转头回来,差点与一辆自行车迎面相撞。

她道歉,自行车停了停继续往前走,她环顾四周,一下子看到了好多人。

好多人!校园里居然会有这么多人,男的女的,花花绿绿的,这么多人。她停在原地,好像忽然不会走路了,看着一个个人从自己身边走过去,她生出一种把自己标榜出来的冲动,现在离江宇泽的死不到二十个小时,她又变成一个特别的人。

“哥,”她给何卓韬打了电话,“你在忙吗?”

他们下午刚分别,却好像过去了一年。下一次再见,就是下一年。

“我不在啊!”何卓韬的声音听起来活泼愉快,“你的花到了,我刚刚把它们插进瓶子里。今天的花比之前的都要好闻。”

“栀子花,”薛铮道,“很香,也很好看。特别适合你。”

“你有点不真诚啊!”何卓韬笑道,“好像到处留情的风流小王……公主。”

“这好像也是最后一束。”

“为什么?”

“我的鲜花卡到期啦。”她笑道。

到期了。

从何卓韬家里出来的那一瞬间,薛铮开始失落,她没走出单元门就想转身回去,咬咬牙还是继续往前走了。和何卓韬在一块,她像是放了一个小假,总是有人催她,郭岚消停了,薛铮自己上场,薛铮下去了,又有其他东西来,马上到了交江宇泽作业的时候,虚无缥缈的明天一下子近在眼前。

电话又响了,这次是朱思筠。

“你今天又不回来了吗?”朱思筠道,“还在卓韬哥家里啊?”

“对,”薛铮道,“我不回去,怎么了?”

朱思筠道:“没什么,就是……徐老师在咱们寝室。你不回来,她就走了。徐老师要和你说话。”

徐丹阳像去年关心林嘉木那样关心薛铮,薛铮几次解释自己没病,发誓自己只是想解决问题而没有任何其他的打算,徐丹阳还是会说很多“我看你的眼神很不对”之类的话,打算给薛铮安排咨询,她还提出如果薛铮需要,她可以陪同薛铮一起去医院,薛铮不需要,还是大大感谢了她。

两人鸡同鸭讲说了半天,薛铮无奈,又和她辩论起当初谁对谁错的问题,几个月前的徐丹阳很有理,这时候却不敢有什么气势,她顺着薛铮说了几句,很快知趣挂断了。

她帮薛铮度过了半个小时,薛铮很感激,她没提醒徐丹阳她儿子的事,有林嘉木在,一切很叫人放心。

“妈妈。”

薛铮马不停蹄地拨通了另一个电话,兜兜转转,走到了体育馆后面的铁栏杆那里,去年的一天,她隔着栏杆拥抱过一片冷空气。

今天她再次朝着栏杆张开怀抱,很快把自己逗得笑了笑,那时候,她真的伸手去抱了吗?如果她拥抱的对象是幻觉,她拥抱的动作呢?

“我吃饭了,我在卓韬哥家吃了饭,也吃药了,”薛铮道,“出来我还买了麦当劳。你和老爸干什么呢?”

电话里,薛一宏说郭岚给泡泡买了身衣服,大狗扭动着不愿意穿,郭岚威胁它把毛剪了,泡泡委屈得嗷嗷叫,薛铮道:“千万别给泡泡剪毛!他会成小区里最丢脸的狗。他的好朋友会看不起他的。”

“那不剪了,”薛一宏道,“你妈妈也说不剪了。你在宿舍吗?”

“不在。”薛铮道。

“……不在吗?”郭岚小心地问,“已经快十一点了啊。”

“我知道,”薛铮道,“我马上就回去了。你早点睡,爸爸也是,晚安。”

然后不知道找谁合适了,高中同学,初中同学,她甚至翻了翻江宇泽的通讯录,薛铮设置了屏蔽江宇泽所有来电的功能,这次专程找出他的记录,找到一个人,打了出去。

电话很快被接通。

“小江?”对面传来一个低沉男声。

“你好,我是薛铮。”

“你是谁?”

“我是……我是谁没关系。对不起,江宇泽没守约定。”

“噢,”那人顿了顿,道,“这事。”

“因为他不在了,他死了。去年今天,他出车祸了。他没有拉黑你,我拉黑的。对不起。”

那人叹息一声,“啊,这种事。我知道了。”

“节哀。”他最后道。

在西门面包房快关门的时候,薛铮冲进去,拿了一瓶冷藏室里的牛奶,走到收银台,她发现排在顶头的人正好是谢子麟。

“哎呦!”谢子麟看见她,怪叫一声,“买的什么?”

隔着两个人,薛铮晃了晃手里的奶,谢子麟探过身子,一把夺了过去,对柜台后的姐姐道:“再加这个。”

“哎!你——”薛铮还没说什么,姐姐已经扫了条码。

等他出来,薛铮道:“我给你转了十二。”

“我不要,”谢子麟把牛奶递给她,“我是尊贵的大会员,人家给我打折的。”

“吃不吃?给你拿点,我买的江哥小面包。”

“江哥那种里面夹的咸蛋黄,这学期开始不是了,现在的馅乱七八糟。”

“我下次问问他,”谢子麟道,“我叫他做回来那种的。新的你确定不尝尝?榴莲、酸梅、巧克力的都不错,菠萝那个确实难吃。”

“死甜。”薛铮皱皱眉头。

“是,”谢子麟同意,“太甜了。”

“明天,你怎么打算的?”谢子麟忍下帮忙的冲动,看着薛铮拧开牛奶,“你又不回我消息。我的提案你看没看?”

薛铮道:“我不去看那棵树,我不想去。干嘛天天围着棵树转啊?”

“呦,”谢子麟看了她一眼,“不转了?”

过家家一样,种棵树就顶墓碑。

薛铮去了太多次,越来越没劲,她想起那棵不到一人高,叶子微微发黄的小龙柏,甚至有点犯恶心。

“我明天没课,”谢子麟道,“我无缝衔接国庆假期,嘉木,李哥他们也不忙。”

“李鹤翀现在干嘛呢?”

“抑郁呢!崔昌睿把他甩了,他天天魂不守舍的。”

“你先别叫他魂不守舍,他到底喜欢谁?”

“不清楚,”谢子麟摇摇头,“目测是崔昌睿,他现在一门心思想的就把人追回来。”

薛铮跟着他又进了校园,不知不觉,两人走到了薛铮宿舍楼门口。谢子麟停下了,薛铮没多想,也停下,把话说完:“……他先把自己想想清楚吧!千万别欺负了妹妹。”

谢子麟道:“是啊。”他还是停在原地。

薛铮道:“不走吗?”

“啊,”谢子麟呆了呆,“那我走。那你——”

他走了一步,薛铮跟在他旁边继续走,谢子麟脱口而出的话蓦地收回,换了一句出来:“你穿这么薄,冷不冷……不过今天晚上挺热的。”

“我妈说,过了国庆就降温。”薛铮道。

路上人不多,几秒钟的沉默格外漫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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