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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松宁漫不经心地点了下头,显然并不在意这些。

他反问起薛成栋:“听闻母亲要和您和离?”

薛成栋:“……”

怎么个个都戳他肺管子?

不等薛成栋开口,贺松宁意味深长地道:“我若是您……我便同意和离。”

薛成栋皱眉不语。

“这是最聪明的做法,您一向冷静理智,不会不知。”

薛成栋沉声道:“嗯。”

“如今也忙完了,我也该去看看清茵了。”贺松宁的语气这才有了点变化。

“去吧,她有孕了。”

“这么快?”贺松宁也皱了下眉,不过很快就舒展开了。

他起身去让人备礼,还转头看了薛成栋一眼。

没想到薛成栋还沉默地坐在那里。

竟这样纠结吗?

贺松宁心道,有什么用呢?

他便绝不会因为后悔而纠缠不休……既然一开始是什么样,便冷酷到底就是。

就在京中气氛越发紧张,连带学子们也都紧张起来的时候。

贺松宁携礼来到了宣王府。

“宣王殿下不在,侧妃也不在。”那门房却道。

贺松宁眯起眼,有些疑心是薛清茵不想见他,便问:“不知去什么地方了?”

“去城郊庄子了。”

……竟然还不是糊弄他。

贺松宁一时间还真有点不习惯。

城郊庄子上。

薛清茵和宣王伴在梁德帝的身侧。

梁德帝面前铺了一张纸,还摆了笔墨纸砚。

薛清茵道:“请陛下赐字。”

梁德帝:“你不是已经有了那柳修远的字了吗?”

薛清茵摇头道:“那怎么一样呢?陛下的字更了不得。”

说罢,她还没忘记强调一下:“看在您和我一起撒了谎,但最后却只有我一个人挨了收拾的份儿上。”

梁德帝:“……”“好罢好罢。”

梁德帝自个儿研墨,自个儿写字。

这边提笔。

那边却有下人来找薛清茵,告诉她:“大公子来了。”

贺松宁?

他怎么来了?

薛清茵起身出去,没走几步便见到了贺松宁。

贺松宁被拦在了回廊下。

他立在那里,透过支起来的窗,瞥见了梁德帝的身影。

他的瞳孔骤然一舒。

薛清茵走上前去。

还没说话,贺松宁突然一把紧紧抱住了她。

“多日不见,我好想你啊。”贺松宁的声音从齿间挤出来。

薛清茵:?

你是不是有病?

贺松宁的身形紧绷,甚至微微发着抖,像是极力克制着某种情绪但克制不住了。

薛清茵试着推了推他,没能推开。

但却能感知到一点湿意滑入了她的脖颈间。

这是贺松宁自幼年一面之后,第二次再见自己的生父。

结合起一旁窗棂的扇状镂空,方才隐约拼凑出站在廊下的婀娜身形。

但很快,便有另一个身影挡住了。

光影交错。

似是抱住了她。

宣王骤然起身,推门出去。

梁德帝在后面摇头:“片刻的功夫也舍不下?”

这厢宣王跨出门去。

那厢薛清茵也一脚跺在了贺松宁的脚面上。

贺松宁:“……”

“大哥是故意害我吗?”薛清茵问他。

贺松宁松开薛清茵,面露不豫。

不过此时他目光一转,就看见了宣王。

“拜见宣王殿下。”贺松宁躬身行礼道。

薛清茵看了他一眼,心道这也挺会演戏啊。方才外泄的情绪瞬间收拾得干干净净。

“薛公子。”宣王眼底飞快地掠过一点暗色,口中倒是客气得很。

不过但凡明眼人便会发觉到,宣王既然对薛清茵如此宠爱,又怎会对待“大舅子”这样冷淡呢?

“近来事忙,知晓清茵有孕后,便想着来探望她,于是一路找到了庄子上来。原来殿下也在。”

贺松宁这会儿说起话来,又人模人样了。

宣王微一颔首,却并未开口。

气氛显得有些诡异。

不过贺松宁也知道这位宣王素来少言寡语,心下倒也没觉得奇怪。

他转身让小厮抬了一个大箱子上来,道:“这便是为清茵准备的贺礼了。”

薛清茵看了看他,顿时觉得他看起来更像人了一点。

不过贺松宁很快又道:“许久不见清茵,请殿下允我与她说几句话。”

他是薛清茵的大哥,提出这样的要求自然没什么问题。

但宣王没有看他,而是先看向了薛清茵。

薛清茵对贺松宁道:“大哥到隔壁花厅等我吧。”

贺松宁点头,但还是又看了看宣王。

宣王依旧不看他,只对薛清茵道:“嗯,一会儿来接你。”

几步路的距离,还要接。

贺松宁目光一闪。

随即转过身先往花厅走去。

快要走出回廊的时候,他回了下头。只见宣王抬手摸了下薛清茵的脑袋。

随即宣王若有所觉,抬眸朝他看了过来。

二人目光短暂相接。

宣王的眼眸冰冷,幽深的眼眸里仿佛藏着猛兽。

贺松宁当先转过了头。

有时候人的眼睛会藏不住情绪。

还会藏不住野心。

感知强烈并不止是女子独有的。

若是上了心,又岂有愚钝一无所知的人?

只不过一个照面,宣王便察觉到了薛清茵的大哥有些怪异……

“若有事唤我。”宣王又嘱咐了一句。

薛清茵靠在他胸前笑了起来:“怎么唤?大喊殿下吗?”

宣王一本正经地应了声:“嗯。”

薛清茵:?

还真行啊?

那下次试试。

宣王抬起手,蓦地停在她的脖颈间:“衣领怎么湿了?”

薛清茵张张嘴,想说兴许是屋檐的水滴进来了。

但想想又觉得不妥。

有些事可以美化地去说,但不应当撒谎。否则迟早会酿成大麻烦。

于是她撇撇嘴道:“谁晓得呢?兴许是方才薛宁偷偷靠我脖子上哭了。”

宣王听她直呼兄长的大名,又早在还未成婚前,便曾目睹过兄妹二人争执。

他自然感觉到了违和之处。

宣王垂下眼,屈指一点点擦过薛清茵的颈侧。

薛清茵抬眸看他。

只觉得这一刻无声的宣王压迫感极强。

但她还是低低出声道:“痒。”

宣王的指腹顿时用力了三分。

片刻后,他收起手来道:“衣领既然湿了,便换一件吧。”

不等薛清茵应声。

宣王紧跟着又道:“贴着也不大舒服,风一吹还容易受凉。你体弱。”

其实就是点眼泪。

这说得跟贺松宁眼珠子是水龙头似的。

但薛清茵点点头,没有拒绝。

“正好庄子上留了许多我的东西。”

换个衣裳,容易得很。

宣王应声,眉间那点不易察觉的皱起一下就舒展开了。

他陪着薛清茵去换了衣裳。

出来的时候,还抬手为她理了理领口。

只留下那厢梁德帝纳闷:“这一个个的,怎么去了都不回来了?”

吴少监心道年轻人啊,火气旺啊。

贺松宁坐在花厅中等了好一会儿。

他先是盯着花厅中大变的陈设看了起来,看着看着,渐渐生出些不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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