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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 公主若是一人留宿宫中, 兴许只是与驸马生了矛盾, 可举家留宿宫中, 这即便是历朝历代也是极少见之事, 难道……”

那人话里之意未尽, 炀王抬手制止道:“切勿随意揣测, 本王这个皇妹,听说一向受宠, 从前还在西北时,便听闻皇兄对她可谓慈父之心, 她做出那些出格的举动放在其他公主身上, 难免会被罚,她倒是个格格不入的。”

炀王的话, 显然也让其门客听了进去。

“确实,属下从未听说过哪位公主对医术感兴趣,也不曾想过, 她还真有能耐赈灾, 此女就算在民间也堪称为奇女子。”

何况身为嫡长公主。

这样的功绩但凡是放着哪位皇子身上不得好好歌颂一番?

赵瑾从皇宫回来时, 并不遮遮掩掩,昨夜皇帝醒来后,赵瑾与唐韫修几人宿在坤宁宫,太后的宫殿。

太后年事已深,到了得处处细心呵护的程度,加之浅眠,赵瑾夫妇到坤宁宫时,太后也醒过来了。

公主府上的两个孩子是第一次进宫,太后也是第一次见到自己的外孙女,也许是因为皇宫出了个小皇子,又或者是赵圆圆正好是个外孙女,太后这一年多来,赵瑾也来来回回进宫多次,太后始终没想起来要见上一面自己的外孙女。

宫宴时,太后并没有参加,她这个年纪,已经不需要也倦怠于这样的场合,她不愿参加,皇帝自然随她。

这会儿见上了,小郡主却是呆呆地看着那位披着外袍,身上的气势却不容忽视的老人。

她不认识这位老人。

正如太后没有想起来要见外孙女一样,赵瑾也没怎么在赵瑾面前提起过太后。

眼看着这一大一小隔着飘雪相望,赵瑾忽然上前几步搀扶太后,轻声道:“母后,夜间风雪大,您身体不好,不要出来吹了风。”

太后的目光却是落在赵瑾身后的小郡主身上,她说:“同你小时候真像啊。”

太后的记忆在这一刻忽然回到了二十年前,她高龄生下了先帝的遗腹子,那时候盼她是个皇子,辅助长子治理天下,生下是女儿时,她失望过一瞬间,只是慢慢的,她怀中的那一小团,长成了脆生生的小姑娘,一如现在小郡主这般大。

那时候算是太后一生最为得意的时候,长子登基为帝且已经坐稳九五之尊的位置,她身为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身边还有一个乖巧的女儿陪伴着。

赵瑾回头看了一眼女儿,道:“圆圆,这是外祖母。”

赵圆圆还小,虽早慧,但还是个孩子,母亲说什么便是什么,于是太后听到了一声软糯糯的“外祖母”。

旁边也迷迷糊糊的唐煜幼崽规规矩矩行礼道:“见过太后娘娘。”

虽然故作老成,但语气中的稚气显而易见,太后的目光也看向了唐煜,“这位便是驸马的侄子?”

唐韫修:“回母后,正是。”

太后没说什么,只是任由着女儿将自己牵进了寝殿内,宫人在给两个孩子收拾房间,太后这里自然不会缺他们休息的寝殿,本来应该是两位小主子各一间,赵瑾与唐韫修睡她成亲前的寝殿里。

只是换了新环境,小郡主闹觉,委屈巴巴地跑去寻爹娘,圆圆的脸蛋上挂着豆大的泪珠,好生可爱……可怜。

小郡主抱住了赵瑾的大腿不肯撒手,赵瑾看向其身后一脸惶恐的宫人,轻声道:“下去吧,郡主今晚与本宫同寝。”

宫人退下,唐修修弯腰捞起女儿,低声哄道:“圆圆不哭了,爹爹抱。”

好不容易将孩子哄睡,小小的一个窝在夫妻俩中间,还非要爹娘都侧身搂着。

第二日传出去的便是,太后身体不适,召公主驸马留宫中陪侍。

赵瑾与唐韫修他们自然是大大方方归家来,马车后面还跟着不少太后赏赐下来的东西。

至于哭唧唧的小郡主,一觉睡醒之后又什么事都没有了,粘完爹娘又粘她的唐煜哥哥。

春节之后没多久,突然传来皇帝要打猎的消息。

往年帝王狩猎,通常会在八九月份,冬季也有,但终究是少数,起码当今圣上在位时,极少于冬季狩猎。

消息传来公主府,唐韫修与赵瑾二人是被点名陪侍的,届时到场的人自然不止诸位皇室,更多的还是朝中的大臣,这种场合,显然是武将大显身手的时候,每年狩猎数量或者质量名列前茅的臣子都会得到皇帝的赏赐。

说起来,早在先帝在位时,皇家狩猎场上通常得到魁首的都是皇子们,就连如今的皇帝还是当太子时便是这狩猎场上的佼佼者。

赵瑾作为公主,出席这样的场所不是第一次了,只是从前在这种场所她是能避就避,尤其是及笄之后那几年,她几乎不参加这种无意义的应酬。

至于唐韫修,身为武门之后,从前若是稍微积极点参加这种场合,也不至于直至成为驸马之前还是一介白身,即便有永平侯之子的身份挂着,也不代表他依旧是个无所事事的公子哥。

皇家狩猎场难得开放一次,能来凑上一番热闹,都算是身份的象征。

此时正是一月份,北风凌厉着,偌大的京城还沉浸在新年的喜庆里,雪不常下,但风中飘荡着灯笼的红,仿佛人还活在昨日般痛快。

赵瑾踏入猎场时,宫人还没迎上来,便与她的邻居以及九皇兄撞上了。

赵瑾脸上没有丝毫吃惊,她微微屈膝:“九皇兄。”

唐韫修也拱手作揖:“见过炀王。”

这对夫妻倒是如出一辙的宠辱不惊,似乎根本不知道,他们两个的举止有多少人盯着。

炀王身上穿着黑甲,束高冠,隐约可窥探一丝将帅风范,他轻笑:“今日皇兄心血来潮召众人来猎场,本王听闻驸马武艺不差,不知稍后可有兴致一展身手?”

此番,算是向唐韫修抛了问题,不算刁难,也不像是怀有好意的样子。

唐韫修作为拥有一个大将军兄长的驸马,自然很难不被人拿来对比。

就是这人,单独拎出来一看还行,但若是将他与别人对比起来,便又显得寡淡几分。

即便身为驸马,驸马与驸马之间也都是不同的,起码作为华烁公主的驸马,唐韫修一直以来的定位都扑朔迷离。

高门子弟却又甘愿为驸马,武艺高强却又胸无大志。

“炀王说笑,在下还需陪侍公主与陛下身边,这猎场,多的是勇猛的男子。”

唐韫修拱手,三言两语诠释了什么叫做狐假虎威,又是公主又是陛下,傻子都能听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炀王笑着:“驸马谦虚了。”

紧接着他话锋一转,目光落在赵瑾身上:“皇妹,听闻皇兄近些年来并不如何经常开这皇家猎场,今日怎会有兴致?皇妹知晓其中原因吗?”

“九皇兄折煞我了,”赵瑾没有感情地敷衍道,“皇兄心里想什么只有他自己知晓。”

帝王的心思还真别猜,这是赵瑾这么多年来得出的结论。

至于这次的皇家狩猎,说不定还是因为除夕那夜,皇帝需要证明自己身体依旧硬朗着,也需要让臣子们看到,他们的君王依旧耳目清明。

炀王身后跟着的是炀王妃以及炀王府的几位公子,赵瑾与炀王妃互相点头示意后,步入猎场。

赵瑾到时,场上已经有好些帐篷,宫人将她与唐韫修领去了其中一个,端来了好些热食。

“公主,驸马,奴才就在外面候着,有事可随时吩咐。”

说着,便退出去了。

人一走,赵瑾便不再端着自己的公主姿态了,她往后一躺,重重松了一口气般。

唐韫修叹了一口气,过来将她扶起,靠在自己身上,“殿下,勿要将发睡乱了。”

这次赵瑾身边没有跟着紫韵,赵圆圆这两日有些高热,虽然已经好了,但赵瑾还是放心不下,便让紫韵在府上照看着。

除了赵瑾与唐韫修,小郡主最熟悉的人莫过于紫韵和府上的陈管家。

没呆多久,外面道是帝后到了。

赵瑾与唐韫修起身出去,此时在高台前站了不少臣子以及家眷,赵瑾与唐韫修缓缓走过去,站在前面靠近天子的位置。

皇帝今日穿了一身盔甲,眉目间多了几分威严,显然有意一展身手。

“吾皇万岁万万岁。”下面跪倒了一片。

“众爱卿平身。”

“今日举办这猎场之行,乃朕一时兴起,按照老规矩,今日狩猎最多者,以排名论赏。”

皇帝话音一落,身边便有人递上长弓,那长弓并不让人陌生,是皇帝的御用之弓,沉且难以驾驭。

众人皆是仰头看去,远处,猎场里面,宫人正将一匹活蹦乱跳的小鹿放了,刚一挣脱束缚,小鹿便快速向草丛后面跑去。

然而就在这时候,伴随着几分萧瑟的冬意,呼啸的一声响起,一支羽箭在众目睽睽之下划破玄空,以凌厉之势快速刺入了小鹿的身体,随着一声鹿的哀鸣,小鹿倒下,周围一片喝彩之声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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