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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平侯啊, 这赵瑾就听说过了, 她的某个表兄,最擅长仗着自己身份同她的便宜大哥要好处的那个。

是个人才。

赵瑾撞上钉子了。

“宣平侯, 令公子倒是没犯什么大罪,就是吸食临仙上瘾了,本宫这是给他戒呢。”

“殿下, 这临香不过是个寻常玩意, 就如同酒一般, 有钱人家用得起便用,用不起的便不用,臣有钱,犬子就算铺张浪费些,臣也养得起,殿下何必如此小题大做?”

宣平侯算是一个比较难缠的人,这一番赵瑾动了他的宝贝儿子,怕是不容易善了。

赵瑾下令抓的并不是他府上的世子,而是一个妾生子,但听闻那小妾颇为受宠,加上生了儿子,母凭子贵,这位公子的地位并不算低。

“承淮世子何在?”赵瑾问。

朝堂上,一位面如冠玉的年轻男子站了出来,冲着赵瑾拱手道:“臣在。”

承淮世子,正是宣平侯嫡子。

赵瑾在众目睽睽中走了下来,她身上穿的长裙与这金銮殿相衬着,宛如武朝的一朵最娇艳的牡丹花。

若是说最能代表武朝繁华的女子,说是后宫的任何一名妃子都显得撑不起这个场面,唯独是眼前的嫡长公主,足够年轻,只要她愿意,就足以成为武朝的一个标志性存在。

赵瑾走近那位被押着的宣平侯府公子,从袖子间拿出了一个红色的小盒子,轻声道:“可认得这是什么东西?”

那公子抬眸一看,眼睛直了,“给我!”

不仅仅是他,但凡是香瘾发作了的,一时间眼睛都紧紧盯着赵瑾手上。

市面上售卖的“临仙”大多是红色盒子装着,精致小巧,只是这么点东西,得以黄金来买。

赵瑾上次下令禁香后,没收了一批,但没收归没收,只要有市场,就会有人暗地里卖。

“想要?”赵瑾缓缓问。

“要。”那位宣平侯之子眼神紧紧盯着赵瑾手上,若不是还有人押着,这会儿估计已经想动手抢了。

宣平侯以及众多官员根本不明白赵瑾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就看见她从袖间掏出了一把匕首。

“殿下,您这是要做什么!”

赵瑾将匕首伸到对方面前,又指了一个人,低声说了一句话:“你将他给杀了,本宫便将临仙给你,如何?”

她指的那个人,正是承淮世子,眼前瘾君子的嫡兄。

“殿下,您这是在做什么?”这会儿是连太傅也开口了。

那位年轻的世子此时脸上愣神,似乎还没反应过来。

要是说宣平侯这个儿子方才还能记得这是什么场合,这会儿赵瑾将诱惑都摆在明面上了,她根本不顾其他人怎么看,匕首就放在对方面前。

一抬眸,押着人的侍卫松手,赵瑾将匕首放到对方手上。

宣平侯这时候慌了,别说他这儿子会不会对自己的大哥动手,但凡是伤了其他人,尤其是如今代行陛下之职的赵瑾,伤了她,整个宣平侯府都吃不了兜着走,谁管刀是谁递到他手上的?

赵瑾还在这时候说:“怕什么,本宫让你杀的,难道你不想要他死?”

“他死了,你们宣平侯府谁最有可能成为世子?”

赵瑾这种叫做诱骗犯罪,但众目睽睽之下,只要是有脑子的人都不会干这件事。

但下一刻,原本被松开了束缚之后,还因为香瘾没有得到解决而浑身战栗的宣平侯之子却抓紧了手中的匕首,嘶吼一声后竟然还真的抓着匕首往承淮世子的方向捅去。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几乎还没人反应过来,就看见原本跪在地上的人猛然冲了过去。

赵瑾抬眸看去,没有喊停,千钧一发之际,一双修长的手挡在承淮世子面前,一把抓了那只持着匕首的手,往下一屈,匕首落地,发出清脆的一声。

唐韫修又快速踹了对方一脚,“扑通”一声,这个高门大户出来的瘾君子双膝跪地。

赵瑾在这个过程里面没有再出声,反而周围的人惊呼出声。

那个被庶弟刺杀的承淮世子始终安稳地站在原地,就算匕首来到眼前时也神色未变。

这样的风范,与如今的庶弟形成鲜明对比。

京城里面,这对兄弟其实还是有些对比的声音在的。

大概多数男人在喜新厌旧或者妻不如妾方面都是相通的,宣平侯的正妻娘家与受宠的妾室方面差不了多少,如今更是卧病在床,若是没撑过去,说不定就会有人被扶正,而庶子也会变成嫡子。

这位庶子平日里将自己包装得人模狗样,算是京城姑娘们心中的仰慕对象之一,只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仅仅是在金銮殿上的这点反应,就足以说明二者之间的差距之大。

赵瑾看着现在的局面,拍了拍手,目光落在宣平侯身上。

“区区一个寻常玩意,竟然连嫡兄的命也能下手,”赵瑾说着一顿,语气冷下来,“你说他是被这所谓的寻常玩意所惑,还是早有预谋呢?”

宣平侯愣住,就在这一刻他才意识到赵瑾究竟给他挖了一个怎样的陷阱,一个杀鸡儆猴的陷阱。

要么,他承认临仙确实能侵蚀人的脑子,迷乱其心智。

要么,他就得当众承认他宠爱的庶子早就对世子之位虎视眈眈。

二者对比之下,前者是受害者,后者就成了加害者。

总归是父子一场,宣平侯终于在赵瑾面前跪了下来,语气软下来:“殿下英明,此物害人不浅,犬子愚钝,此事必得彻查。”

赵瑾再看了一眼周围官员的神色,转身,不忘再扎一次宣平侯的心:“此物上瘾尚且连手足之情都不顾,那么下次若是有人让他杀了你这个当父亲的呢?”

有些话,不说出口时可以可以忽略,但说出来了,就会让人忍不住深思。

今日过后,就算宣平侯再怎么宠这个儿子,心里都不可能没有丝毫疙瘩。

赵瑾缓缓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最后再将目光落到下面去,兴许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如今的模样其实与当初陛下刚登基时有些说不出的相似。

“若我武朝人人皆是为那香所惑,官民皆丧智,还不如现在就拱手将这江山让人呢。”

她这话一说出,底下的臣子跪倒一大片。

“殿下慎言。”

“本宫慎言?”赵瑾反怼一句,“还不如告诫你们自己谨言慎行。”

“……”

赵瑾在处理政事上消极,但在禁香方面,态度强硬得不行。

“殿下查禁香,听闻昨夜又将迦和寺的释空大师以及方丈等人抓了,臣敢问,殿下这次是找到证据了吗?”

这是丞相说的话。

在这种情况下,也不是谁都敢开口的。

方才第一个开口的武官这时候也歇火了。

在看了宣平侯之子之后,谁还不知道此香的危害,说不定这件事背后还有其他阴谋。

赵瑾挥手,“将人带下去。”

侍卫立刻着手将人带下去,这时候宣平侯之子似乎短暂清醒了,他冲过去抱住宣平侯的大腿,涕泪俱下:“父亲救我啊!儿子知错了!”

只是他哭得再厉害,宣平侯这会儿都不得不向赵瑾低头:“殿下,犬子无知,但毕竟是年纪轻,受人蒙骗,不知臣何时能将他接会?臣今后一定会严加管教。”

赵瑾叹了一口气,语气也软了下来:“宣平侯,本宫自然知道你管教令公子的决心,只是这不比赌瘾酒瘾,将人管束住便可,恰好本宫近日请了太医院的几位御医在研究此物,宫中的御医总比外边的大夫要靠谱些,等令公子将这香瘾戒了,本宫再将完完整整的儿子还你。”

言下之意:不放人。

宣平侯:“……”

不相干的人被拉了下去,赵瑾这才看向丞相:“丞相倒是关心迦和寺,不过查案的事大理寺会查个水落石出,届时会给诸位一个交代。”

“那殿下打算如何给陛下交代呢?”

众所周知,如今陛下召见释空的频率维持在两日一次,赵瑾将人给抓了,皇帝那边什么反应不得而知。

“如何给陛下交代是本宫的事,丞相不必关心。”赵瑾自然是不给丞相面子的。

就是赵瑾搞了这么一出,大部分的人也就持观望态度,上一次释空大师没关进去几天就被放出来了,公主还喜提两日禁足,这次也不知道陛下怎么罚?

只是一连几日,赵瑾依旧上朝,释空大师也没有被放出来,陛下那边几日没有召见释空大师。

“殿下,”崔绍允这日在下朝后求见,“释空说,想见殿下一面。”

赵瑾垂眸:“见本宫做什么?他是什么罪就赶紧判了,本宫给你兜着。”

崔绍允:“……”

这样的上司就是格外让人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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