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2 / 2)

文冲笑道:“那还不容易,走!”他一把揽过林樾,边走边说:“你请我去海记吃牛腩,我给你支招!”

次日,司徒烟一早起来,便出门去司徒氏图书馆,这段时间,她早上都会去图书馆看书,一来是为菜式找资料,二来也可以阅读一些自己有兴趣的书,虽然这段时间荟仙楼的餐饮营业额直线上升,摆拦台饭的客人也多了,但未看到一个月的成效她依然处境不稳定,得铆足了劲做事。而工作方面,后厨的人跟她也相处融洽,司徒烟一直担心平叔会不好相与,但平叔也审时度势,见她来了之后生意好了,对她也就平等对待。阿顺和阿昌是墙头草,见势也便示好。而徐坤则是后厨中对她最平常心的人,他话不多,做的都是实事,帮忙也帮到点子上。如不生枝节的话,一个月过后司徒烟应能摆脱被上牌的命运,稳当地在这后厨工作。所以她现在是竭尽所能地学习和实践,并养成了每天读书的习惯。

出了风情街,她抄近路走,便兜进附近民居的小巷里,刚走几步,就被一个人拦住去路,司徒烟一看,这个人她曾经很熟悉,就是司徒弘川。

弘川见司徒烟一身粗布衣裳,脸上没有半点脂粉残余,便说:“我托了好几个人打听,才知道你在这里......”

司徒烟见着堂哥,又想到自己如今的境况,便冷哼道:“还不是多亏了王家。”

弘川走近她一步,说:“你跟我回去吧,我求父亲给你赎身,再给你另寻一处好人家......”

司徒烟说:“我不回去。”她越过弘川,边走边说:“况且,我也已经不是司徒家的人了。”

弘川转身跟上她,急道:“我知道你跟父亲怄气,但在这地方待下去只会害了你一辈子!”

司徒烟说:“我落到今天这般田地,还不是多亏了你爹!你难道不知道他是故意把我嫁到王家的吗?难道你和昊翰都不知道他曾经怎么对我和传灯吗?”

弘川道:“灯妹的事,父亲已经不追究了,但你终究还是司徒家的人,你身上流着的还是司徒家的血!”

司徒烟见他越过敏感话题,不敢正视,而是故意把话拐到传灯的事情上面去,便冷冷地说:“可以换血的话,我丁点也不想沾你们司徒家的血!”

弘川上前一步,握紧了她的手腕,说道:“跟我回去,就凭你是我堂妹,我就不会让你再在这些地方待下去!”

司徒烟挣脱不了弘川的手,便道:“我在这些地方让你觉得丢脸是不是?那你爹在家里做的那些事就有脸了吗?”她又用力挣脱,但弘川还是死死钳住她,司徒烟怒道:“司徒弘川你放手,我宁愿死在外面也不回去做司徒宗的玩物!”

这时,他们前面突然串出一高一矮的两个蒙着脸的男人,只见矮的胖男人指着弘川喝道:“好大胆呀!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敢强抢民女!”

弘川扭头问司徒烟:“你认识的吗?”见司徒烟摇头,便放开她的手,把堂妹挡在身后,对前面两个男人厉声道:“你们两个是什么人!日光日白的蒙着脸,是地痞流氓还是土匪?”

胖男人道:“你问我就要回答你啊,你当自己是谁?总之,留下后面的女子就放你走,不然,少不了一顿皮肉之苦......”

高男人听到这,用臂膀撞了一下胖男人:“你说什么?想好了再说!”

胖男人嘘声道:“一时激动,以为自己是劫人的......”

弘川没听到他们在嘀咕什么,只是觉得来者不善,他一咬牙,撸起袖子说:“谁怕谁呀!”就飞速奔上前揍了胖男人一拳,他在学校学过自由搏击,有那么几下功夫,出拳快准狠,胖男人脸颊吃了一拳,疼得呀呀叫,弘川又想对高男人挥拳的时候,被高男人截住,几乎是同时,高男人挥出一拳,正中弘川腹部。弘川疼怒,便上前跟高男人扭打成一团。

这时,胖男人也扑了过去,司徒烟看着这三个打成一片的男人,只觉得这胖男人的身形和声音都好生熟悉,她努力搜索记忆,终于记起在哪见过这个人了,是蜈蚣山下救她的那条船上,那一次,这胖男人也是蒙着脸,对,就是他!至于这高男人......司徒烟还在想着,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弘川掰过高男人的肩臂,高男人疼得大叫一声,司徒烟见到他右肩的衣服迅速被血染红,这时,胖男人惊呼道:“糟了!你伤口裂开了!”司徒烟听罢,再看看这高男人的身形和臂肩,心中起疑,但不敢肯定。此时,只见弘川被胖男人架着,高男人站起来揍了弘川几拳,司徒烟便忍不住了,抄起附近居民晾衣服的竹竿,跑上前打了两下高男人的后背,喊着:“住手!你给我住手!别打他!”

高男人原本占上风,但此刻被司徒烟打懵了,虽然这两棍力度不大,但足以让高男人定在那停住了手。司徒烟见状,迅速过去扶起弘川,扭头对高男人说:“他是我哥哥,你们别乱来!”

高男人像石化了一样站在原地,司徒烟见弘川受伤,便扶他离开,到小巷的转弯处,她回头看了一眼,只见胖男人和高男人都站在原地,定定地看着她。

司徒烟将弘川带到江边一处树荫下,检查他的伤口,见只是皮外瘀伤并无大碍,便放下心来。她对弘川说:“我记起来了,那两个人我认识,只是刚才一时没想起来。”

弘川道:“你出来后都认识些什么人啊,出手太黑了!”他腰部吃了高男人一记拳,现在还疼。

“他们救过我,”司徒烟道,但想起她母亲的平安扣也是被他们掳去,便又补上一句:“算是吧!”

弘川见她方才的紧张样子,知道她心中还有这份兄妹情,便道:“阿烟,跟我回去吧。”

“不,”司徒烟说:“我不是跟你置气,而是我现在有新的生活,不回司徒家了。”

“当妓女是什么新生活?”弘川厉声问道。

“我当的是妓院里的厨师!”司徒烟喝道,她检查完弘川的伤口,便站起来,高声说:“我现在是凭双手来养活自己,管他是妓院还是什么地方!”

“厨师?”弘川吃惊,转而又想到堂妹一向煮菜手艺不错,而她这倔强的性子也是不会甘愿自己受人凌辱的,见她陈词激昂,说得那么坦然,想必不是搪塞他。

司徒烟见弘川不吱声了,便在他旁边坐下来,说道:“哥你回去吧,我没事,现在这边暂时还挺安稳的,而且也有别的酒楼想撬我过去,那边也在想办法了。”

弘川问:“什么酒楼?”见司徒烟说是金城酒楼,便笑道:“是关七爷的店啊!”

“是的,”司徒烟道:“他人很好,传灯现在也是在他们家。”

弘川听到这句,眼里闪过一丝落寞,想说点什么,又堵在胸口说不出来,最后只是叹息一声。司徒烟本想问他与谢曼贞何时完婚,但想到她也不可能去参加,便把话收回肚子里,不再问了。两人安静地坐在树荫下,凉风习习,江水拍岸,司徒烟看到远处的江面上,有一条猪鱼探出脑袋,她认出了是之前见过的那条深灰色的小猪鱼,此时,它已经学会独立游泳,正欢快地在江里畅游。

而另一边,在下埠的联络处,老吴正帮文冲和林樾上药,文冲脸上有几块淤青,被老吴用药酒搓得哇哇叫,而林樾则是在一旁坐着,一句话也不说。

老吴道:“墨之还叮嘱你在这里养伤,说外面风头火势没事不要出去,你俩倒好,为了泡妞还跟人打上了。”

文冲疼得嗷嗷叫,说道:“就是打成这样人家也没领情啊!”

林樾说:“都是你出的馊主意,说什么一人装色魔一人英雄救美,现在倒好,把人家哥哥打了。”

老吴转过身给林樾查看肩膀上的伤口,叹道:“好不容易长合,现在又裂开了。”

文冲说:“你给他看肩膀没用,他最疼是背上那几记,心上人打的。”

林樾白了他一眼,老吴听罢立刻脱下林樾的衣服,查看了背后的伤痕,看到只是微微的发红,便说:“后背没事。”他见林樾还是一副落寞神态,便笑道:“其实对女孩子呢,不用招是最好的。”

林樾问:“此话怎讲?”

老吴道:“别把人家女孩子想得很蠢,你们以为自己有个脑子,可人家也有脑子,你们设计套路人家,人家一眼便能看出来,只会对你们敬而远之。”

文冲听罢,连忙搬过凳子坐在老吴旁边,说道:“吴叔,会说就多说点!”

老吴一边给林樾上药,一边继续说:“你想要女孩子真心待你,便要懂得尊重她,怎么个尊重法,就是把她当成你自己,你在想什么,她往往跟你想法是一致的,她没有你想象中那么脆弱,也没你想象中那么肤浅,你不把她当是异性,而是当成兄弟一样忠肝义胆地相处,不用男人高她一等的态度来压她,她自然就会对你掏心掏肺。”

林樾问:“那我是要像跟阿冲一样与她勾肩搭背称兄道弟吗?”

老吴道:“不是行为上这么待她,是从心里这么待她。”

林樾摸摸自己的心口,低头不语。

一旁的文冲急忙道:“我没听懂耶,吴叔你继续说嘛!”

老吴帮林樾把肩膀包扎好,便转过身去收拾药箱,笑道:“有形有意都是假,事到无心始见真。”

“事到无心始见真......”林樾喃喃地重复着老吴这句话,想了片刻,便知道自己下次见着司徒烟,该怎么做了。

就文冲还不懂,依旧缠着老吴问:“吴叔你就说说嘛,为什么懂那么多?吴叔你年轻时是不是很多红颜知己,那也不对呀,是的话你老现在还孤身一人算怎么回事......”

老吴笑而不语,走到门边,便一把将门关上,把这一静一闹的两人都关在房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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