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1 / 2)

儿子出生之后,关山的确有了变化,这种初为人父的感觉很奇妙,有点难以置信这个肉团儿是自己的血脉延续,他经常抱鑫淇,抱着又不敢乱动,生怕会把小胳膊小腿捏伤了,看着鑫淇一天天的变化,眉眼越发像自己,关山心里的喜悦不输任何人。而因为鑫淇的到来,他和传灯的关系也一天比一天和顺。传灯如今生下鑫淇,在关家的地位也就稳固了一些,一开始下人们都知道她是侧室,少爷日后是还会娶正室的,但这么久了也没见少爷娶正室,反倒是有了小少爷之后,多在传灯处留宿。下人们也是通眉头眼尾的,于是见到传灯也就恭恭敬敬地喊少奶,像以前待苏清见那样待她,这让传灯有了一种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感觉。加上她下面的人也告诉她,少爷现在基本没往荟仙楼那边去了,眼见关山每晚都回家吃饭,一回来就逗鑫淇玩,传灯觉得自己算是熬出来了。

关山虽是没再往荟仙楼那边去,可他心里也没完全放下黄颜,有时候去到金城查账,他会装作无意的问司徒烟一些黄颜的近况,司徒烟告诉他,黄颜现在跑很多场子,一心就为赚钱。关山问:“她赎身的钱不够么?”司徒烟说:“不,阿颜一直想着,到时机成熟,攒到足够的钱,就到美国去,说那边是另一番天地,可以重新开始,我想,这对她来说,也应当是最好的路。”

关山听罢,没再说话,而是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烟。他在别的场子见过黄颜,见她陪着一些官员吃饭,一段时日没见,她脸上的妆比以前浓了,看上去更加明艳,公关应酬也比以前娴熟,能在一众男人的荤笑中自由呼吸,她自重有礼,举手投足之间生出了一股成熟的自信。看来他不在她身边的这段日子,她仿佛心无杂念,活得更好。有次关山应酬,从升平酒家出来,外面正下着大雨,他见黄颜与小翠正抱着琵琶在大门口躲雨,便走了过去,轻声问黄颜要不要他送她们回去,黄颜静默着并没接话,小翠倒说是谭家少爷让她们在这等着,他去开车过来,正说着,那谭家少爷的新型福特已经开到大门口了,只见谭家的司机打着大伞过来,遮住黄颜和她的琵琶,小心地打开车门让她上车,黄颜上车前,目光瞟向关山,见关山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便慌忙把目光收回,装作平常,关山见车窗摇起前,黄颜看向谭家少爷,眼中是无尽的笑意,他心底便泛起一股酸意,特别的难受。

心中有苦说不出,关山便在金城请陈墨之吃饭,本是想陈墨之陪他喝酒来着,却不料这家伙把未婚妻也带来了,看着二人在他面前旁若无人地调笑,关山心中更是苦闷,便自顾自地喝着酒。

陈墨之见关山一个人喝闷酒,便笑道:“我想过了,到时我们婚宴的酒席就摆在金城,所以才把若漓带来试菜,你不介意吧?”

关山道:“当然不介意,温小姐喜欢什么菜,尽管点就是。”

温若漓道:“我听说你们金城的点心做得最出色,什么天鹅酥,糕煮仔,我老早就听说了,一直想试。”

关山听罢,于是招手叫了一个走堂过来,问他:“司徒烟上班了没?”

走堂道:“一早就过来了,人在厨房呢。”

关山便说:“让她把最拿手的几样点心,各做一份过来。”

走堂点点头,便往厨房走去,温若漓则在一旁喃喃道:“司徒烟?这名字好生熟悉......”

关山见状,便问:“认识吗?”

“名字听上去应该是认识的,”温若漓道:“但我就一时想不起来。”

关山笑道:“待会点心上齐了,我让她出来让你们见见。”

不一会,走堂便送来了八笼点心,分别是:棉花鸡、咸鸡笼、黄糖碗头仔、脆皮糯米鸡、糕煮仔、叉烧软饼、天鹅酥和赤墈粉果。温若漓看着捏成小天鹅般栩栩如生的天鹅酥,叹道:“这么精致的点心,看着真不忍心一口吞下。”

关山道:“这女孩的手比较纤细,所以适合做点心。”

温若漓道:“你刚不是说要把人带出来让我们见见吗?”

关山笑了笑,便扬手让走堂叫司徒烟出来。

当司徒烟出来后,温若漓一见,便激动地站了起来:“司徒烟,原来真的是你!”

司徒烟见到温若漓,也十分惊喜:“温小姐,没想到说要见我的人,就是你呀。”

关山看着她俩,喃喃道:“原来真认识啊,”于是便示意司徒烟坐在他与温若漓中间的位子上,说:“你不用回厨房了,就在这陪温小姐好好聊聊。”

司徒烟一坐下,温若漓便拉着她的手问:“我们有三年没见了吧,对了,你后来找到华里胥神父了吗?我记得你身边还有一个女孩子,好像叫传灯是吧?我还记得这名字,挺特别的。”

司徒烟笑了笑,说:“我们没见着华里胥,因为你走了以后我们又被人抓回碉城了,这三年来发生了好多事,现在也就不多说了,至于传灯,”司徒烟顿了顿,看了一眼关山,笑道:“她如今,是七爷的夫人呢。”

“真的?”温若漓看着关山,眼睛都亮了:“没想到啊?这世界还真小。”

关山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便夹了一块粉果塞嘴里。

温若漓看着司徒烟,又问:“那你呢?嫁人了吗?”

司徒烟尴尬地笑了笑:“没呢。”

温若漓道:“让七爷给你介绍一个啊,长这么好看多浪费呀......”

关山在旁边吃着点心,笑道:“我这里多的是男人,也得她自个愿意呀......”

“不不不,”温若漓这般热情,让司徒烟有点招架不住,于是她便说:“是我心里面有人了,也一直在等这个人,所以就单着了。”

关山听她这么说,便问:“你心里面有谁呀?这个我倒挺好奇的。”

司徒烟道:“说了你也不认识,他跟你们就不是同一类人。”

温若漓问:“那他现在在哪呀?”

司徒烟喝了一口茶,缓缓道:“我也不知道,他失踪快有两年了......”

她话音刚落,只见对面正在倒茶的陈墨之手抖了一下,茶水不觉泻在自己身上,温若漓见状,急忙拿出手绢给他擦拭:“怎么这么不小心?”

陈墨之接过温若漓手中的手绢,擦干了身上的茶迹,便托了一下眼镜,认真地端详起司徒烟来,只见这女子面容清秀,明眸善睐,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股灵动之气,陈墨之笑了笑,这的确是林樾会喜欢的类型。于是便问关山:“早前听说七爷花五倍价钱从荟仙楼赎了一位姑娘回来,是否就是这位?”

“不就是她嘛,”关山道:“我之前在荟仙楼吃过她做的菜,觉得不错,这样的人放荟仙楼那可惜了,所以就把她赎了过来。”

陈墨之听罢,心中不禁为林樾叹了口气,看来这小子完全是误会了。

“什么?荟仙楼?是花楼吗?”温若漓转头问司徒烟:“你怎么会在那种地方?”

司徒烟拍拍她的手,轻笑道:“我刚说过,当时在宁城被人抓回碉城了嘛,就是被卖到荟仙楼里了。不过,我在荟仙楼也是一直当厨师,直到遇见七爷......是七爷把我带离那个地方的,所以,七爷是我的贵人。”

听到司徒烟这么说,关山倒是有点不好意思,于是喝了口茶,含笑不语。

温若漓叹了口气,说:“这么看来,这三年,你倒是挺不容易的,还好遇见七爷了。”说罢,她举起手中的茶杯,对关山说:“七爷,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司徒烟是我的朋友,谢谢你将她救离苦穴。”

“哪里哪里,”关山见温若漓这阵仗,倒是拘束了起来:“别说敬不敬的,阿烟也是我的朋友呀。”

两人正推搡着,陈墨之便让走堂拿了几个酒杯过来,他将关山面前的酒倒出四杯,说道:“今天难得相聚,不应该喝茶的,我们四个喝一杯吧。”

“对,”温若漓也站了起来,说:“我们四个喝一杯,敬彼此的友谊。”

四人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司徒烟饮完之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转身向着关山道:“七爷,这杯酒阿烟早就该敬你了,今日趁着这气氛,就想跟你说一句:谢谢你七爷,谢谢你救我于危难之中,没有你,就没有今日的司徒烟。”说罢又将杯中的酒一仰而尽。关山看着她这个少有的感性模样,心中莫名地涌出一股热流,又有些感动,他怕司徒烟再喝,便把她手中的杯夺了,按着她的肩膀让她坐回椅子上,继而转身吩咐不远处的走堂,泡一壶热茶过来。

司徒烟不怎么会喝酒,这两杯烈酒下肚,不免得有些感性,想到这三年的不易,又想到仍未有消息的林樾,不禁目泛泪光,陈墨之见状,知道这姑娘不胜酒力,便让温若漓在旁安慰一下她。

回程的时候,陈墨之告诉温若漓,司徒烟说的那个失踪了的心里人,应该就是他的亲弟弟,林樾。

自从温若漓知道他的身世之后,他们二人之间便再无秘密,温若漓听后先是惊讶,转而又说:“这个世界还真小呢,我当时认识司徒烟与传灯也是机缘巧合,没想到三年后,她们一个成了你朋友的妻,一个成了你弟弟的恋人,而我,又与你交织在一起,你说人与人之间这缘分啊,为什么总是如此微妙?”

陈墨之一只手握着方向盘,腾出另一只手去牵她的手,说:“就我这假的陈墨之与你这个真的温小姐能在一起,不也是一种微妙的缘分吗?”

温若漓扣紧了他的手,说:“在我这里,陈墨之没有真假一说,从我爱上你那一刻,爱的就是你这个人,不管你是陈墨之,还是吴桓。”

陈墨之心中激荡,便牵起她的手送到自己嘴边,吻了一下。

回到陈家后,陈墨之让张京俞收拾客房给温若漓居住,他们虽是未婚夫妻,但一日没举办婚礼,便得恪守规矩。温若漓见客房里摆放了大束新鲜的红玫瑰,便笑问:“这是今日刚摘的玫瑰吗?”

张京俞一言不发,只在她身后整理床铺,温若漓见身后的人没回她,便转过身好奇地打量这个新来的女管家。只见这女管家年纪尚轻,穿着一身紧致的旗袍,她身段婀娜,穿这么紧的旗袍自是好看,只是穿这种衣服做事非常不便,而且旗袍两边的裙叉开得又高,她蹲下来整理床单的时候,两条光溜溜没穿丝袜的腿便展露无遗。温若漓看着张京俞,女性的直觉告诉她,这个女管家对她有着一定的敌意,并且她还能感觉到,对方这种排斥的敌意来源于她的未婚夫——陈墨之。

次日,温若漓下楼吃早餐的时候,陈墨之早就坐在那等她了,她见张京俞就站在陈墨之身后,心中闪过一丝不快,但看着陈墨之温柔地给自己倒牛奶,又给她的面包涂上花生酱,温若漓突然心生一计,待陈墨之把面包递给她的时候,便把脸凑了过去,说:“你喂我!”

陈墨之先是一愣,感觉温若漓这表现有点奇怪,但他立马意识到张京俞就站在他身后,这个女管家年轻漂亮,若漓有这番举动,极有可能是吃醋了,于是他笑了笑,转头对张京俞说:“你先出去吧,出去的时候顺便把门带上。”

张京俞点了点头,便出去了。温若漓目送着她远去,眼里尽是灵动的光,陈墨之看着自己未婚妻的表情变化,觉得可爱又可笑,待张京俞把门关上后,便一把将面包塞进温若漓嘴里,问:“好吃吗?”

温若漓咬了一口涂满花生酱的面包,笑道:“你给我涂酱的面包,当然好吃。”

陈墨之又拿了一块面包,继续细细地涂着花生酱,轻笑道:“这张京俞啊,是泰叔的外甥女,泰叔摔伤腰骨之后,让她来接管这管家的工作,所以她才在主楼活动,不过我也知道男女有别,便把她的住所安排在园子那边的众人宿舍,她晚上并不在主楼过夜,主楼每晚值班的依旧是阿梁,这下你放心了吧?”

温若漓听罢,明白陈墨之早就料到她会误会,所以才作出这样的安排,她感念于他的细心和分寸,便忍不住笑出声来。

陈墨之看着她,便道:“要笑便放开笑,这里又没别人。”

“我何止要笑,”温若漓站了起来,转到陈墨之身前,一屁股坐到他大腿上,搂着他的脖子道:“我还要亲你呐!”说罢便向着陈墨之的嘴唇吻了过去,陈墨之被她亲了一会,抬起头说:“一大早就吃荤,不大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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