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青禾一梦23(2 / 2)

青鸟叽叽喳喳,朝奇柯飞来,衔来一枚梨子,像是为他送行。看到青鸟飞来,奇柯神情激动,赶忙接过,刚想道一句谢,却见青鸟已经飞远了。

“算是送别吗?”奇柯咧嘴一笑,回头看去,“就此告别吧,尽是玄妙的陌生地方。”

下山路上,他心里尽是忐忑,直到看到山脚下熟悉的房屋,才放下心来。

“老假头的面馆还在,没有消失不见。”他长舒一口气。

没有停留,虽然他心中有很多疑问要去询问王君义,但现在魏鸢急需太岁,梦中的真假他实在分不清,也不敢心存侥幸。

远远望了面馆一眼,他就离去了。“但愿梦中事不是真的……也希望,来得及吧……”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在他的身后,面馆门前,一道苍老的身影正注视着他,口中低语:“山上一日,现世已十日,今已是,换了人间呐。”

“秋铭叔,钱兄弟,你们一定安好的吧!”

离村子越近,奇柯心中就越是急迫。他只恨雪山靴只有一双,狠自己只有两只脚。

“嗯?这是……锣声?”在他看到村子时,村中的欢庆声也随之传来。

不由得,他被毛发遮住的脸上挂着一抹笑意,欣然踏入村中。他觉得魏鸢定然是无事了,村中定然是有大喜事。

但他忘记了——他的梦,时间对不上!

刚进入村子,便有村民迎来,这次不是于达,而是一个颇有风貌的女子。

这人奇柯认识,是李大夫的妻子——王产婆。不过,村中虽在敲锣打鼓,但她的脸上并不见笑容。

“你好,村子里是有什么喜事吗?”奇柯知道村子的人不一定会认出他,但为了不浪费时间,他没有自证身份,拦住便问。

她本就格外爱干净,看到来人脏兮兮的,且行为很不礼貌,王产婆先是愣了一下,而后挤出一抹笑意道:“是村子里钱家来了个孙女,现在在庆祝呢。外来的客人,那里摆了酒席,如果你不嫌弃,那里大家都会好好招待你的。”脸上并未显嫌弃之色。

“是吗?”奇柯脸上笑意更多,都摆酒席了,看来钱家并不像梦中那般潦倒,而且应该是没出什么意外,但他还是不放心的问道:“那……钱家的儿媳妇怎么样了?”

王产婆脸色变得难看,支支吾吾,终是一口长叹。

奇柯心里咯噔一下,不顾及礼貌,将王产婆一人晾在此处,自己朝着他原先的住宅跑去。

到了地方,零零星星,虽是酒席,但奇柯没见到几个人。

“你好,请问这家是有什么喜事吗?怎么还办起了酒席?”他上前,随机揪住一个人,不敢太过直接,隐晦问道。

那人头上戴个财主帽,一身复古式大褂套在身上,与周围风雪环境完全不符。

只见那人,捋了捋山羊胡,一脸风范道:“斯天有应,降女焉钱。我心诚愿,由是赴宴。”

这两句话可谓调调十足,如不是奇柯接受过高等教育,真不一定听得懂。“以前怎么没见过这人呢?真能装……”奇柯心里吐槽。

“那为什么,这里人这么少呢?是要结束了吗?”奇柯又问。

看到奇柯听懂了他的话,那人明显一惊,赶忙拱手道:“敢问兄台是何方人士?举止甚是不凡呐。”、

奇柯没心情跟他扯皮,随口应付道:“一个无名的人罢了……”

见奇柯不愿多说,那人也没难为,而是附到奇柯耳旁,小声道:“不瞒兄台说,来此赴宴的吗,就吾等几人。”

“这是为什么?“眼见那人上钩,奇柯趁热打铁。

“是村里人都不愿前来,这宴席虽是孩子降生的喜宴,可那孩子毕竟是克死了自己的母亲。前两天,山上雪崩,又冲走了两个人,其中一个就是这孩子的父亲,到现在尸骨都还没找到。村里人都觉得这个孩子不吉利,又怎会来参加宴席,你说,这种横祸怎能怪到孩子头上?”

听到那人的回答,奇柯瞳孔放大,心里瞬间感觉天都塌了,久久说不出一句话。“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梦,竟是真的!”

他,还是…来晚了?

不再理会那人,他发了疯地冲进钱家,跑到钱家老婆子跟前,连口问道:“魏鸢呢?孩子呢?”

“你谁呀?俺都没见过你,凭啥要……”还是那慈眉善目的面容,还是那令人厌烦的声音。

“孩子现在在哪里?魏鸢呢?又埋在哪里?”奇柯根本不想听他废话,要硬闯进房间。

“你给俺站住!”钱家老婆子大声喝道,继而又朝门外大喊:“快来人呐,俺家遭强盗了。”

外面正吃酒席的人,瞬间从醉醺状态中清醒过来,赶忙进来帮忙。

看到从外面进来几个大汉,奇柯这才冷静下来,道:“对不住,是我失礼了。我只是想要问问您,可不可以将您孙女交由我来抚养,我保证会把她当作亲生女儿对待的。”他想带魏鸢的女儿离开这里,离开这个荒谬的地方。儿子儿媳先后出了意外,她竟还有心情办酒席。况且如过梦中事情尽是真,那么奇柯记得,这钱家老婆子喜欢的可是男孩儿,女孩留在她家,说不定会是下一个魏鸢。

他想带魏鸢的孩子去看看外面的世界,魏鸢没能拥有自己的人生,她的孩子不应也是如此。

“你们都听到了吧,他要抢俺孙女。”钱家老婆子朝那几人喊道。

奇柯不想动手,道:“我想您真的误会了,刚刚的确是我失了态,我向您道歉,我真的很喜欢那个孩子,您看能不能交由我来抚养?”

“想都不要想,俺孙女凭啥要你来养,谁知不知道你可是卖小孩的?”钱家老婆子依旧不愿松口。

刚刚外面那人赶忙出来打圆场。“您老见谅,我这哥们刚刚外面喝多了,现在满口胡话。”说完将奇柯拉到一边,道:“你疯了吗,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人家跟你非亲非故的,凭啥把孙女交你抚养,人家有手有脚的。”

“我只是担心……”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你放心,村子里平时都会帮衬着点的,不用你操心。”那人道。

奇柯还要再说,但却被那人制止了。

无法,奇柯只好从怀中取出太岁,置于地上,强拉个笑脸道:“刚刚我的确是喝多了,多多担待,多多担待,这块太岁是我给孩子的庆礼,您也别嫌弃。”说完,奇柯脸色瞬间就变了,转身就走,一刻也不愿多停留。

“秋铭叔,钱兄弟,你们拿命换来的太岁,我送到了……”他立足溪边,看着水中天,见流云在绥中映出两张脸。

“如果我当时再坚决一点,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他自责反省,“魏鸢,对不起,你的愿望,我恐怕无法帮你实现了……”

他蹲在溪边,认真察看,想要将水中天全部看透,可天不想理他,水也不管管他,他只能孤寂的一人待着。“曦,你说,我该怎么办才好……”

捧起一抔又一抔水,他仔细清洗自身。如果原山真的可以纯净一切,那就请带走我的污浊吧!

背起背包,他心灰意冷,准备回到现世中,离开这个伤心地了。

“循着希望而来,满载失望而归!”

他仰望天空,眸子中看不出情感,只给村子留下一个失落的背影。

“我们都已被世间孤弃,万不可再相互怜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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