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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资料?克雷尔从没和我说过。

“请你冷静,什么都可以慢慢商量。我不是警察。你们所在的地方安全吗?有人受伤吗?”

“你多少岁?”

我被这前言不搭后语的问题问懵了,想到克雷尔大我两岁,便毫不吝啬地卖了他:“26岁,今天生日。”

“和我妹妹一样。”

“她怎么样?”我接着和他聊,耳机冷不丁传来卡勒的声音:“再坚持两分钟,我差不多了。不要回答。”

那个绑匪讲起了他的妹妹,一个因为流产死在26岁的女人。我不断看着表,最后道:“莉莉·弗瑞曼警探,她也和你妹妹一样大。”

“不,不......”

“到此为止吧,带着她出来......”

“我做不到!”

对方怒吼着,又不可抑制地抽泣起来,我怕他失控,不断重复着“everything is fine”,就听克雷尔道:“在老法院顶楼大堂。”

他用时1分53秒,定位技术有待提升。

我站起身来向那几个总监跑过去,向他们比着口型,韦弗莱很快就明白了。我正想向那个劫持者发警示,手机里传出一声短促的鸣响,我差点以为是老年机崩溃了。

仔细一想,是枪声。

身旁几个人都安静了。我把手机贴到耳边,什么也没听到,但对面分明没挂电话,我也不敢疏忽地与克雷尔联系。

“本尼狄克森......”韦弗莱一把抓住他旁边一个警官的袖子,本尼狄克森被他拉得向前冲了一步。我抬头,看见韦弗莱额头处一个不甚明显的红点。

“狙击手。”我环顾左右,只听手机里传出几声做作的咳嗽。我将帽子脱下来扔到一边,只听对方道:“我找克雷尔·卡勒。”

换了一个人。我压低嗓音道:“我就是。”

“别撒谎,亲爱的。”

露馅了。

我将领口松开。那人说话像捏着嗓子,声音腻得让人恶心:“克拉拉向你说起过我吗?”

“没有。他不像是记得住老朋友的人。”我打断他,“您呢,是组织雇佣杀手?”

“猜对了,我拿钱办事,但这是副业。我家的人总是喜欢同时干几项工作来丰富生活。”他笑起来。

“你是谁?”

“我吗?塔纳托斯·卡勒。”

第23章 探斑斓(6)

“生日礼物,克拉拉喜欢吗?”他不经意似地问,“我不惊讶于他靠着一张沙发活下来,但没想到他会把你护出去。”

“他是你哪位?”

“你可以亲自问问我。”

我回过头,看到克雷尔拿着一把伞走到我身边。我把手机给他,他勉强笑了笑,接过来放在耳边。

“你的犯罪心理统一性研究,看来进展不错。”

“你什么意思?”

“明知故问。”塔纳托斯道,“我拿莉莉·弗瑞曼的性命和你换你的研究资料,怎么样?”

克雷尔的研究......也是关于犯罪心理统一性的?子承父业,说通了,老卡勒果然是他的父亲。而电话对面的那位,应该是他曾经随口提到过的小老弟。

而我知道的仅有这些。

“把枪从华尔警官的脑门儿上移开。”克雷尔道,“否则我自杀,你别想拿到东西。”

塔纳托斯那头沉默了一瞬,韦弗莱额头上本就不明显的红点消失了。天色接近傍晚,整条街被封锁,气氛剑拔弩张。

“拿弗瑞曼的命来换吗?”克雷尔冷哼一声,“抱歉,她没那个资格。”

“卡勒!”本尼狄克森低声吼道,“你会不会......”

电话里电话外两个卡勒异口同声吼道:“要你管!”

“那就算了,真拿你没办法——哥。”塔纳托斯笑起来,“等我离开后,来救你们的莉莉吧。”

大家都松了一口气。韦弗莱把弹夹压满,到了街边清点人数。一群人将老旧法院的铁大门撬开,向里面攻去。我拍拍克雷尔的肩膀,两人在一旁坐下来,身旁亮起的路灯仿佛天上的星辰。

“他们去法院顶楼救人了。”我道,“所以,是不是没我们的事了?”

电话响起来,克雷尔伸手去拿,一看来电显示,我有些反胃——还是那个陌生号码。

他按下接听键。

塔纳托斯的声音无比刺耳:“不好意思,有件事忘说了。”

我腾地起身,只听他道:“留了个小玩意在莉莉身上,等我走了就送给你们——boom!”

他大笑起来,挂断了电话。

我拿出手机要和韦弗莱联系,电话却打不通。我刚想问克雷尔有什么办法,那家伙毫无征兆地从我身边飞跑出去,就着一座楼旁的铁梯子爬上天台。

我兀地看到一个人的影子在天台上掠去,克雷尔紧紧地跟上去,从两楼间隙中一跃而过。

呼吸停滞一秒,我在街上跑着跟上他们,仰头努力捕捉两人的动作。克雷尔的勃朗宁手枪还在我口袋里,我开始担心他吃亏。

“克雷尔,你听得到吗?”

“听得到。”他大口抽气,“你说什么我都听得到,你千万别上来。”

“你信得过我吗?”

那边一下没了声音,我借着路灯光看到他抓着天台边缘摇摇欲坠,吃力地攀爬上去,转眼之间又从另一端顺着铁梯爬下,拐进漆黑的巷子。

快跟丢了。我将手机的手电筒打开,看到贝利街后端都是低矮民房。我跳进一个人家的院子里,看到墙角的梯子,顺着它爬到屋顶上。脚下瓦片尖声响动,我借着微弱的光向暗夜里看去。

那边是泰晤士河南岸。

岸边没有护栏,下面就是滩涂和河水,远处隔岸有星星点点的灯光。我跳下房檐,虽然尽力放低中心,落地时脚腕还是像裂了一样。

“克雷尔?”

“我在。”他在耳边轻轻说。我下意识地拨弄耳机,只听那一头一阵噪音传过来,噼里啪啦仿佛灯烛点上了火。

有危险。

我打着电筒照向远处,拔起腿跑着。塔纳托斯太危险,我不会认为他能搞什么兄弟情深。

河岸拐角了,我猛地刹住步子,看到克雷尔死死掐着塔纳托斯的脖颈,将他按在墙上。一节匕首尖儿从他肩头冒出来,外套被雪染得深红。塔纳托斯的淡金头发近似银白,张着嘴面目狰狞地看着他,缓缓地偏头看我。

我刷地掏出枪指向他。克雷尔松了手,倒退两步靠在另一边的墙上,身子跌坐下去。塔纳托斯拿着匕首举起两首,我盯了他几秒,余光瞟到地上一个小号控制器。

“在查令十字街爆炸的也是这个型号?”

“聪明。”

我把控制器的的电池拆了,将外壳与电池分方在两边口袋里,将手机拿出来准备联系韦弗莱,就听塔纳托斯道:“寡言,温吞,良善,孤独。”

我一愣,他站起身来。我还未反应过来他要做什么,他冲到我身前就来抢我手中的枪。他受了伤,我一拳打向他的面门,他都无力躲避。我掰着他的手腕子向后翻,咬着牙,非要拼个你死我活。

“你杀了唐尼!”

“我从不在乎我杀了谁。”他低声道。

旁边就是深不见底的泰晤士,一片昏黑中,枪轰然走了火,锐响之后,一片茫然。

墙上的劲头松了。

他坠落下去。

我听到重物落水的声音,向后退了一步,把枪收起来,快步走到克雷尔身旁蹲下。他局促地抽气,我将他的外套脱下来,看到里边白衬衣已经成了红色。我用大衣将他的身子裹住,他蹩着眉头哼了一声。

我搭了他手腕上的脉搏,心我搭了他手腕上的脉搏,心道不好,将他背起来向回跑去。他明明比我高上两厘米,却轻得不像话。呼吸擦着耳畔过去,像是泰晤士河畔的微风,装点隔岸斑斓的梦。

我平生第一次为除自己以外的人焦躁不安。

我当时觉得,我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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