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娘.二(2 / 2)
只是手指颤颤指了指被子,崔南娘回过神来一看,原来是自己身上盖的被子滑落在地上。
难不成,是自己误会他了?
可人心隔肚皮,那人究竟想做什么,谁又能知道呢。
见他额间鲜血直流,崔南娘心中也有些歉意,只得起身把他拉到床上。
拿汗巾把他脸上鲜血擦干,再拿老酒给他抹了抹,最后涂上草木灰。
她手中动作不停,一边还埋怨道:“你说你这人,真的好生奇怪,雷雨天还在深山老林穿梭。”
“被山火劈了吧,我好心救你,你还要吓我一跳,方才若不是你站我面前,我怎么会失手打到你。”
她絮絮叨叨的数落,那人却一动不动,不搭话,只是眼珠直直盯着崔南娘,随着她的动作不停的转来转去。
崔南娘被他看着毛骨悚然,她自负是这人的救命恩人,有些气恼。便拿刚擦完草木灰的手在他头发上抹了抹,拍了拍他的头。
“看什么呢,你不会说话啊!”
那人被她一拍,眼珠子倒是不转了,但仍旧不说话。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终究是崔南娘忍不住。
“说话啊!你干嘛不说话。”
“.........”
崔南娘见他依旧不说话,心下生疑。
“你到底是何方人士?姓甚名谁?家可住此处附近?”她耐着性子细细询问。
那人看着她,眼珠一动不动,他眼睛很大,眼眸深邃,眼神中竟然带着一丝淡漠和茫然。
“你不会是被雷劈傻了吧?”崔南娘颦眉问道。那人不言不语依旧歪着头看着她。
“完了,问了也是白问,倒真是救了个傻的回来。”崔南娘烦躁道,怪自己烂好心,这下可麻烦了。
只能得等这人伤好一点,带去官府,交给衙差处理这桩麻烦。
崔南娘后悔的直眯着眼,一边将那人的手重新绑住。
第二天一早,她起来看了眼床上的人,见那人正正经经的躺着,手脚一动不动。
“醒醒。”崔南娘摇了摇他,把那人叫醒。
那人醒了之后,她又询问再三,那人还是不开口。崔南娘心死,让那人说话的念头也只能作罢
她晨起干活,那人居然也直起身来,眼珠子又开始盯着她转悠,崔南娘被他看的毛骨悚然,只想快点把这麻烦扔走。
还没用早饭,就拿了些银子进城找了大夫,晌午十分,大夫来了后,又探查了几番,随后摇头对着崔南娘叹息道。
“此人脉象平常,未有什么不足之症,如今你说他被雷劈过,我瞧着身体也未有什么问题。”
“若还是神志不清,不肯言语,恐是生了噫症,又或者是劈伤了脑子。”大夫指了指脑子。
“那他额头上的伤严重吗??”崔南娘问道。
“那只是寻常皮肉小伤,不足为虑。”大夫摆摆手。
“不过他这失魂症倒是疑难杂症,便是华佗再世也是医不好的,你方才说是随手救的人,与你无亲无故,既如此,老夫劝你还是把人交给官府吧。”
见大夫态度诚恳,没乱开什么药方,还处处小心提醒,崔南娘连连道谢。
“多谢大夫提点,我也正有此意。”她剪了些银子给大夫当问诊费,又送人出去。
送完人,崔南娘在桌子旁坐了下来,抬头看了看那傻子,叹息一声,这回真是葫芦壳挂颈上——自找麻烦了。
又看了看这傻大个,想起昨天晚上的情景,这傻子傻虽傻却不会反抗。
昨天她把他头敲破了也一声不吭,没有狂兴大发,那一直把人绑着也不是个事,崔南娘咬了咬唇,凑近给人解开绳索。
解开绳索后,那人仍不说话,依旧直愣愣的盯着崔南娘看。
“看什么看。”崔南娘心中烦躁,斥了一声。
“...你...”那傻子张嘴突然冒出个字来。
崔南娘一惊,手一顿指着他的鼻子说道:“你,会说话!?”
那傻子喊“你”这个字后,却再也闭口不言。
崔南娘顿时大失所望,原来是在学她说话,她颓自从床沿边起身,坐在桌子上倒杯茶水准备润润喉。
一回头,却见那傻子亦步亦趋的跟在自己屁股后面,自己坐下,他也坐下。自己拿茶杯,他也拿杯子。
“傻子还学人。”崔南娘戏谑一笑,给他也倒了杯茶水。
那人看崔南娘喝茶,他也仰头喝茶,这茶是碎末茶渣泡的,味道有些苦涩。
他喝的急,一口气闷下,猛地又喷出来,差点喷到崔南娘的脸。
“你这傻蛋!”
崔南娘又惊又怒忙的跳起身来,甩了甩衣服上的水渍,差点被他弄一身脏污。
她气的很,拿起桌子上的堆放的杂书,往那人头上拍去。
拍完才意识到那人左边额角的伤还没好利索呢,当即后悔。
那人眼见崔南娘袭来,却不闪不躲大大方方挨了崔南娘一下,果真是个傻的。
崔南娘看着他,却也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如今这人能走会跳,却是个傻得。
若是送官府,也不知道县令大人会如何处置,有可能当一般都流民乞丐给驱赶处理了,连话也不会说,到时候活活饿死也说不定。
而且他额角的伤,崔南娘也有些心虚,方才那大夫的话,让她疑心是不是自己那一击给他击傻了。
她一时心软,想着,想着,也罢。再让他在此在住些时日,把额角的伤养好了,再送去官府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