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人生如寄41(1 / 2)

君逸然重新上位后,政基不稳,经济凋敝,百废待兴。此诚危急存亡之秋也。

而此时此刻,皇甫嵩已和女儿带着全部家当投奔了北方的荒诞国,他与当地首领安迪共图大计,这次他们准备同荒芜国决一死战。这些年,荒芜国动乱不断,而这儿的人早蛰伏已久,他们韬光养晦、养精蓄锐、蓄势待发,并且在忙里偷闲中不断地往南渗透着。如今兵力强壮,实力处于鼎盛阶段,到了秋季马儿遍地跑之际,便是一举直捣帝京之时。

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苍茫辽阔的草原风景图在皇甫梓潼的画跃然纸上。自从来到这儿后,她每天百无聊赖,她不喜欢骑马又和这里的女孩子话不投机,所以大部分时间都用来作画,除了画眼前的景象外就是画她心间的男子,画作堆了一大摞。

大战在即,举国上下都弥漫着不安的情绪和悲壮的氛围,人心惶惶,这一仗,凶多吉少。虽说荒芜国有不败战神—叶寄许,而且如今又添了一员猛将—林深,但并未有一支强有力的能与游牧骑兵相抗衡的部队,且战争所需要的粮食和马匹不足。

一边,将士们在操持军队、稳定军心;而另一边,君逸然在和诸位大臣商议着退敌之策,如今敌强我弱,如何把损失降到最低?所有人都不谋而合地想到了:和亲,这是一种可以用最小成本来换取最大利益的方式。

既然要和亲,就要拿出诚意,非得是公主才行。众所周知,君逸然膝下无女,但有一个胜似女儿的徒弟。

“不行,我绝不同意!”君逸然厉声道。

“您身为国君,必须要顾全大局。我们都心知肚明,这是目前最好的选择了。”寄语淡淡道,她的目光很平静。

“会有别的办法的。况且就算要战,也未必一定会输,历史上就有过以弱胜强的例子。”

“以弱胜强?”她讥诮道,“师父,您为何如此固执呢?您明明很清楚,以现在的情势,我们能战胜的可能性有多渺茫。更何况,就算赢了,又能怎样呢?损敌一千,自损八百吗?劳民伤财,伏尸遍野,这是您愿意见到的吗?若是能用我一人换得国家的安宁,我在所不惜。”

寄语不曾忘记属于她的使命—与男人共守这万里江山,让他成为流芳千古的帝王。

“无论如何,我不会以牺牲你为代价。”男人的声音又冷又硬。

“我也不会让您成为世代人眼中的昏君,受人唾骂。”女孩儿也毫不相让。

“难道用女儿来和亲就不是昏君了吗?你可知,即使把你当成礼物送给了人家,他们也不可能放过此次进犯的良机的。”

“不试一试,怎么知道不可能?”她反问。

“寄语,你连师父的话都不听了吗?”男人动了怒。

“我不会盲听盲从。”她态度坚决。

“你如果执意要去,我还不如现在就杀了你。”君逸然骤然拔剑,直逼她的胸口。

“师父,您要杀我…”她怛然失色,一身凄婉,一行清泪从她眼中滑落…

“我杀了你也好过让你到那种地方生不如死!”他怒吼着,握剑的手,青筋浮跳,而剑锋前面的姑娘,是他永世守护的珍宝。

“若我死了,可以让您不用再左右为难,我愿意一死!”语罢,她毅然地大步迈向他手中的宝剑。

男人大惊,猛然收手,把剑扔掉,一字一句地,“你休想踏出去半步!”然后拂袖离去。

这是寄语第一次和君逸然争吵,二人不欢而散。她被他强行锁在了房间中,男人还派了众多侍卫把守,她只能一味地干着急。

窗外传来好大的喧闹声,寄语往外望去,原来是大军就要出征了,在举行隆重的出征前仪式。

探子来报,安迪即将率兵抵达帝京城门外,这一场战事,即将揭开序幕。

最前方高台上的身影颇为熟悉,他正在带领众将士们喊口号宣誓,并奖率三军,以此来振奋士气,他们的声音气势恢弘、响彻云霄。此次决战,君逸然要御驾亲征,他要亲率军队到城外战场拒敌,与将士们同生死、共存亡。这一仗,事关国家的前途命运,注定会有不少人流血牺牲,他作为国君,怎能作壁上观、置身事外。

军士们的全副武装,黑色的铠甲闪着锐利的光芒。队伍出发了,军乐奏响,旗帜高扬,每个人都步伐坚定、视死如归。这是一幅壮丽、辉煌的画卷,尽管带着无尽的悲壮和苍凉。

黑云压城、昏天黑地;狂风大作,飞沙走石。

城外的一大片空地上,战鼓声震天动地,两国士兵整齐列阵,庄严肃穆。

“陛下,许久不见,别来无恙啊。”是皇甫嵩,安迪的军师。

此人长相油滑,贼眉鼠眼,络腮胡子,一脸奸相。

“我当谁呢,原来是宫相啊。这虽有些日子未见,可你怎么这么快就连哪边是自己国家的战旗都分不清楚了呢?”君逸然冷冷地讥讽道。

“有言道,良禽择木而栖。如今荒诞国势强,我不过顺势而为罢了。”皇甫嵩笑得谄媚。

“可我还知,有成语叫做狐假虎威、狗仗人势。”君逸然亦毫不客气地回敬他。

皇甫嵩顿时脸色阴沉,它瞳眸一眯,一挥手,以安迪为首的对方骑兵们如潮水一般涌来。我方则有君逸然身先士卒,迎头而上。

一时间战场上刀光剑影、矛戟交错,嘶鸣声、呐喊声、哀嚎声混杂在一片血腥的气味中。

此时,被困在王宫中的寄语坐立不安,她这一天心里总是在不住地发慌,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君逸然倒在血泊中的图景,冷汗直冒。虽说男人有武艺在身,可他到底不似哥哥那般有丰富的作战经验,战场上诡谲多变、尔虞我诈,叫她不能不担心。

生活在大草原上的游牧民族是天生的战士,个个如狼似虎、骁勇善战,他们一波接着一波地上来,好似无穷无尽。与之交锋,没几个回合我方部队就败下阵来、溃不成军,到最后只剩下君逸然一人还在单枪匹马地与敌厮杀,明显地有些寡不敌众,不知道还能撑多久。

不过很快,叶寄许瞅准了时机,又率领了一小支队伍前来支援,稍稍缓解了君逸然这边的压力。就算对面再怎么勇猛,大将军的威名也还是令他们颇为忌惮,一时间战斗力大不如方才。

皇甫嵩见状,露出了一抹阴鸷邪魅的笑。

“师父,救命…”女孩儿凄厉的呼救声自远方传来,声音不大不小刚好传到君逸然的耳中。

男人闻之,所有的动作都猛地一顿,他下意识地循声望去,见那边不过是一个十岁左右模样的女孩子,在向他诡异地微笑着,那笑容十分的惊悚恐怖,不该属于她这个年纪。

他刹那间惊慌失色,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好像呼吸都在一瞬间停止了。不过是两秒钟的时间,却足以让他魂不附体,甚至于他一时都忘记了自己正置身于敌人的包围圈中。

待他回过神的时候,安迪的长剑已刺穿了他的胸膛。

这是皇甫嵩和安迪事先就约定好了的计谋,他们充分利用了君逸然的软肋,目的就是要一招置他于死地。

实际上那女孩子的声音和寄语的声音差别甚大,且有明显的矫饰做作的痕迹。更别说寄语此时此刻根本不会出现在这里,而且以她的性格就算是死也不会在这种情况下让男人分心的。

关心则乱。

情深不寿,爱极必伤。

叶寄许掩护君逸然杀出了重围,并向空中发出了求救的信号,没多久林深便带着人马赶来。

长剑贯穿了前胸后背,因失血过多,君逸然已不省人事。简单地包扎伤口后,林深驾马车一路护送他回到王宫,途中不能颠簸,否则会加重伤势,又不能过慢,因为此刻时间就是生命,故走得颇为艰难。叶寄许则留下继续对战剩余敌军,阻拦他们进攻京城的铁蹄。

眼看着人在眼皮子底下被掳走,安迪十分心焦,一心只想乘胜追击。奈何叶寄许纠缠不休,他实在不愿在这消耗更多的时间和兵力,逼得他不得已再用手段。

他悄悄地退了出去,从后方铐出来一个瓷娃娃貌娇柔可人的小姑娘,这女子勉强算是叶寄许的初恋情人?毕竟多年前的信物还未有机会当面还回。

好吧,这是叶寄许第三次见面的情人,皇甫梓潼。

“大将军…”她抽噎着,可能是由于好容易见到思慕的男子而过分激动,还可能是由于被人凶恶地抓来当人质而过分恐惧,反正现下的她泪眼汪汪、可怜楚楚,一如初见。

大将军的心莫名地抽搐了一下。

“哈哈哈,叶大将军,你可认得这个女孩儿?”安迪眉飞色舞道。

“你想怎么样?”叶寄许沉声问。

到底是身经百战的将军,在战场上不管遇到什么样的变故都能做到临危不乱。

“最近有个新发现,让我感到很惊喜。”安迪幸灾乐祸地扬了扬手中的一叠图画,还装模作样地翻了翻,“恕我可能眼拙,这闺女画上的男子是你吧,叶大将军?呦,你的画像可占了十之八九呢,啧啧,看来她对你用情颇深呢。”

叶寄许眯起了双眼,目光如剑。

那人把手轻飘飘地一挥,画纸便纷纷扬扬地散落了满地,染上了鲜血和尘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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