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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避的话题,终于在螯阴出现之后被提起,夜苍穹抬起头,笑了笑,“是很厉害,厉害到我懒得与他们动手,因为要杀他们太麻烦,太难了。”

“你再说大话也没用,早晚要和他们对上的,不过你不用担心,我一点也不怕的。”如今手握了力量,李南落说这些话的时候,只是陈述,并且非常的平静。

“早晚都要一战的,倘若他们要的我给不了,大不了也就是一死罢了。”他坐在那张椅子里,将前一句话的平静延续到这句话中,好似只是在说明日要出发启程。

夜苍穹听了这话,哪里还能坐得住,一道影子扑身上来,李南落被恶狠狠地掐到某个熟悉的怀抱里,“闭上你的嘴!说什么丧气话!”

又和那时候一样,总是表面平静,底下的性子却决绝的叫人心肝都要发颤,夜苍穹拧了眉头,把他抱的紧紧的,“不要总是死啊死啊的,你死了,我怎么办?你这小崽,怎么大了也还是对自己这般狠呢?不留一点退路似的。”

“因为我面前从来只有一条路,从未有过别的选择啊。”见夜苍穹难得的这么生气,想来是自己吓到他了,他笑着解释,可这确实是他真实的心意。

“我只是说出最差的情况罢了,我知道你不会叫我落到那种地步的,是不是?”试着去哄自己的大猫儿,他转移了话题,“又叫我小崽,我有那么小?”

“不小不小。”夜苍穹自然顺着他的话,“我家主子越是大了,越是能耐,叫我看着就想抱在怀里,最好一刻都不要分开。”

话是真的,却不是第一次这么说,说出来,本来只是为了哄他,没想到,越说越当起真来,夜苍穹搂着他,拍着他,心里想着,便说了出来,“要是归梧栖真的要对你不利,我就拆了那地方,我今日说的话,定然会为你做到,你信不信?”

“说的好似我什么都做不了,只能让你为我卖命似的。”对着夜苍穹的眼睛,看到里面的阴霾,李南落在他眼睛上亲了亲,“一时感慨罢了,你怕什么?那归梧栖先派了螯阴,只是试探,后面且再看看,我怕邺城里也不好了。”

一个小小的邺城,要是有夏栖国的兵、华胥国的兵,还有雷泽国的势力暗中插手,再加一个归梧栖,会变成怎么样?

邺城,是华胥国和夏栖国交界的城池,两边往来的百姓和生意人都不少。

人一多,便混杂了各处的眼线,战事一起,更是天天的戒严。

这个地方如今乱做了一锅粥,来这里做买卖的人都悔不当初,那会儿自己怎么就能觉得这是高瞻远瞩,特地跑来这里作死呢!

战时确实有许多东西紧缺,可那也要有命去卖啊。

第210章 树妖

邺城确实混乱了, 普通百姓都躲在家中,平日里热闹的街市上看不到几个路人,还在街上逗留的, 便从某种角度也说明, 他们都不是寻常人。

邺城是个山城,距离京城还如此遥远, 地处偏僻, 与夏栖国接壤的地方最多, 其次就是孟柯,只有一点和雷泽国沾着边。

因为它的位置特殊,便成了个做买卖的好地方, 此地通商,哪怕没有朝廷明文, 也早已经不知道进行了多少年了。

也正因为它的特殊, 华胥国很难管束,对朝廷而言, 此地就是个混乱的三不管地带。

其实本来朝廷也是想管束的,可城主交给朝廷的赋税时常给文武百官带来惊喜,要是真的管得严了,这些赋税可还能维持?既然只是经商, 并无其他, 朝廷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一直以来便让它维持了它的特殊性。

这样的邺城, 居住的百姓也混杂着许多别国之人,并没有人觉得奇怪。

邺城乱着, 城门外不远处,一行队伍浩浩荡荡, 逐渐行进到了门前。

在冬天行军,路上也经历了些波折,今日终于到达邺城,章兆康看着远处的城门,慢慢舒了一口气。

这一路上幸亏还有东野侯在,否则他们的人马绝对不能这么完整的到达目的地,自那一夜遭遇了螯阴之后,路上还陆续遇到过尾巴分叉的钩蛇、能引来风雨的刀劳鬼,躲在雪地里偷袭的白蝠妖,钻入耳中,能叫人成狂的耳中人……

章兆康本来只是个带兵的,路上遇过匪,遭过盗,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多妖物,多到他都有些麻了。

这次带来的数万兵丁,也都麻了。

起先还害怕,等东野侯一出手,有时候甚至不需要出手,只动动手指,便有剑客或是妖物,当先冲上去解决问题。

当然也有几个倒霉的,先撞见妖物的那些个,险些身死,或是成狂,但这只是大军之中小而又小的一小撮倒霉鬼,大部分兵卒都安然无恙。

跟着东野侯,能活命。

不知不觉之间,这种认知在整队兵马里,成了一种坚定的信念,章兆康确实是领兵的大将没错,可整个队伍所相信的,却是东野侯那非人的手段。

大军近到城门前,居然没有守卫上前盘问,城门紧闭,无论怎么都敲不开,章兆康没想到,邺城的局面已经坏到这般地步,想要命人砸门,又有些有犹豫,正在这时,隐约听见里面传来的惊叫声。

男女都有,呼喊声传递出城内的混乱,贴到门上,听到城内声音嘈杂,似是在喊逃命救命的,就可猜到里面大概的情况。

这时也等不住了,章兆康向李南落请命,定要把城门砸开。

要是按正常来,邺城位处边境,本不好如此贸然行事,可眼下情况危急,他们正需要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用兵,李南落只寻思了片刻就点了头。

章兆康带兵把门撞了开,提防着里头会不会有什么人阻挠,没想到猜测的那些并没有发生,城门就这么轻易被砸开了。

“有妖物作祟。”夜苍穹站在城门前,银色长发拂动着混在飞扬的大雪里,要是在粱京,此时已经开始有了春意,可是在邺城,这里还是干燥的凛冬。

“是有股子妖气,不过除了妖物还有些别的。”看着章兆康冲到城门,李南落立在城门前,他一跃而起落到墙上,居高临下往下望去。

城门附近的一切,尽收眼底,白狐裘在他身后不住飘动,被寒风刮得扬在半空,露出底下那一身绯红色的常服,他立在那里,微微眯起了眼,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东西。

好似螯爪那样的东西,来自一个树妖。

李南落的记忆里就有一个树妖,却不知道是不是同一个,这个树妖在人群里走来走去,树干之下巨大的藤蔓将人卷起,被砸在地上的人非死即伤,而那只树妖看着也并不高兴,反而发出无奈的哀鸣。

“上面风大。”也不过看了几眼,夜苍穹就跟了上来,一片冷冽之中,只有他的手是暖的。

温暖的手将李南落被风吹开的白狐裘拢起,他盯着他的眼神近些日子就没离开过,李南落有些后悔前些日子说的那些话,说什么“大不了一死”。

稍微流露出一丝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意思,夜苍穹就开始紧张兮兮起来,本来就形影不离,如今更是连眼神都不肯离开太久。

他要确保他就在他的视线里。

将白狐裘拢好,夜苍穹摸了摸他温热的手,犹如紧张兮兮的母猫看着自家的小崽子,李南落对于自己这种不合时宜的联想,忍不住牵动了一下嘴角。

大军就在城门前,但也不可能全数进去,章兆康带了人先进城,其余人马都在城外扎营,邺城里面不论发生了什么,华胥国兵马在此,自可保住城内安危。

可其实邺城也从来没有太平过,此地城主姓高,高城主在邺城,就如个土皇帝,祖上交到他手里,沿袭了几代的财富,赚得便是两国之间往来眼线的那些钱,俗称保护费。

这个邺城,天高皇帝远,这里的城主就是皇帝,就是律法,只要把给朝廷的上供交得好些,把邺城管得平安,朝廷便不太会来管他们的闲事。

今日,城主高贤胤还是和平日一样,在自己的城主府中喝着酒,赏着雪景,暖阁里一派奢华,什么都有,纯白色的长绒厚毯上,赤着足的舞娘眉目轮廓深刻,看着不似华胥国的人,反倒像是雷泽国的。

谁都知道雷泽国的国土并没有华胥这般大,粮食也很难种出,许多别国有的东西,雷泽都没有,可雷泽国的男女个个都容貌出色。

他们拥有比别国百姓更深邃的眼睛,更高挺的鼻梁,简而言之,老天爷夺走了他们的许多机会,也给予了他们旁人没有的容貌。

雷泽舞娘身段妖娆,城主高贤胤一边端起酒杯,一边欣赏着歌舞,一如往常,窗户是阖起的,街市上的尖叫声从窗棂缝隙里传进来。

高贤胤只稍微挪动了一下手里的酒杯,眼神从窗口掠了过去,便继续沉浸于眼前雷泽舞娘的柔软腰肢上,“外面有些个吵啊,今日那些大人还没玩够吗?这树妖出来也有些时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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