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25(1 / 1)

昙华回头冷冷道:“你待如何?”

吴勇微微皱眉,当年之事后,他就特地去找寻过崔正,可惜崔正不曾见他,故而也只是多多收集传闻,此刻见昙华大有怪异,不由得心中生疑,暗忖:素闻孟婆王氏悲天悯人,生的一副菩萨心肠,怎得与传闻不符,莫非有什么隐情?

那魏正却是个直肠子,怒目圆瞪道:“小子,当年老子冲锋陷阵,追杀托古思帖木儿得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里吃奶呢?敢在我面前放肆!”

岂料那名锦衣卫身后传来一声冷笑道:“世人只知当年捕鱼儿海战为诸君成名之战,却不知蓝玉郭英唐胜宗为中军主将出塞之后多日,不见敌军。若非王弼自告奋勇,与耿炳文再多搜索敌军三日,找到北元两个大营中得一个,蓝玉早就班师回朝了,哪来得捕鱼儿大捷?顺便再提醒诸君一下,另一个大营——奈尔不花大营以青壮战丁为主,莫非精锐!乃是燕王殿下与湘王殿下率领燕云十六骑攻破,也不见那两位殿下大吹特吹。”

魏正直气得额头青筋暴起,他本就不善言辞,习惯用拳头跟人家讲话,闻言大怒:“什么人鬼鬼祟祟,滚出来!”

闻言一名锦衣夜使缓缓走出,闲庭信步,显得十分逍遥。蓝玉为人好大喜功,这些隐蔽往事自然不可能对手下全盘托出,以免有失威严,柴英却知道此人所说不假,拦住魏正。

只见那名锦衣夜使清冷笑道:“当年蓝玉不过是徐常傅冯四位元帅的先锋战将,直到后来才开始独当一面。但举世闻名的也不过讨伐罕东,月鲁帖木儿,捕鱼儿海战三场,这其中,月鲁帖木儿之战乃是勇冠三军的瞿能包办,本不该算在蓝玉身上。捕鱼儿海战,首功当属王弼,耿炳文!诸君吹嘘蓝玉天下第一,真是贻笑大方!”说到此处,忽然想起事,大笑道:“听说还有后人将当年洪都之战的功劳也算在了蓝玉头上,诸君可知是何人所为?”

他嘴上问着何人所为,眼睛却瞧向襄阳一十七义,其意不言自明。昙华本不欲多嘴,张真却看不下去,他没法开口,只好悄悄扯了扯她的衣袖,昙华无奈开口,淡然道:“当年魔教作乱襄阳,若非他们,不知道要死多少人,那时你们这些锦衣夜使又在何处?”

那名锦衣夜使撇了瞧了昙华一眼,刚想开口,又闭上。当年魔教作乱襄阳,并非临时起意,而是策划良久。锦衣夜使十二队需得有六队镇守应天府护天子安全,其余六队各有任务抽不出身。等到赶赴襄阳战事早已结束,徒叹奈何,但这些是毕竟不足为外人道,因此只好闭口不言。

仅仅一句话就堵得他开不了口,魏正顿时心情舒畅,哈哈大笑。蓦然想起战死在襄阳的同伴,又想起沉睡于捕鱼儿海的袍泽,笑声立时戛然而止,眼眶通红。蓝玉是否谋反他不在意,只是朱元璋后来又编撰了一部逆臣录,收录之人便有昔日袍泽,此为他心中一大恨,如今这股恨意又被勾起,只觉得沸腾不止,眼睛直勾勾得盯着那名锦衣夜使。

旁边的吴勇拦住魏正,淡然道:“义父跋扈不假,但是否有过谋反之心,你等也心知肚明。这些姑且不论,我等只问朝廷一句:当年讨伐罕东,月鲁帖木儿,捕鱼儿海战,我等可有功乎?”

那名锦衣夜使思虑良久,最后还是不得不道:“有!”

吴勇再问:“朝廷又是如何对待我等有功之臣?”

当年朱元璋为何株连蓝玉一党,其中有多少无辜?在场之人无不心知肚明,但这些却不是可以拿到台面来说得事。张真心中生出一股兔死狐悲的悲凉,不想再看到这些人了。他轻轻拉了拉昙华的衣袖,二人心意相通,转头离去,至于身后的争执,已经不愿再多听一句。至于襄阳一十七一本是为他们出头,如今自己却抽身离去,是否为不义,他更不敢想——只怕自己一个忍不住,眼泪就要夺眶而出。

昙华见张真心情低落,有心劝慰,一时之间却也不知如何是好,只能挑些百花楼趣事与他说了。过不多时,渐渐人声鼎沸。铁佛寺本不算大,但朝廷将主殿前的香炉等物搬离,搭上一个方圆三丈的擂台。周边摆些桌椅,张真暗中一数,共十二桌,每桌八人。除此之外,主殿之前还摆着八张太师椅,有僧有道,鱼藏锋也在其中之一,却不见鱼藏剑和南秉烛,总计一百零四人。

昙华悄悄道:“那些门派中的大人物才有位置坐,其他人只能站着看呢。”

张真暗忖:“想不到武林中竟有这么多门派!”又听昙华在他耳边介绍,那八张太师椅居中两个正好一僧一道,那僧人慈眉善目,两条雪白长眉垂下,一见就知是位得到高僧,正是南少林方丈玄寂大师。那道人脚踏芒鞋,身上披着一件洗得发白的陈旧道袍,长相普普通通,好似随处可见画符骗人的中年道士,却是大名鼎鼎武当山的三代掌教通虚道长。再往下便是藏剑山庄庄主鱼藏锋与一名不认识的美貌女子,正是锦衣夜使副总指挥使蓝素琴,往后的人,张真便不再关注了。刚想移开眼,耳边传来一个醇厚声音:“小友,怎得不瞧了?”

张真抬眸望去,却是刚刚还在闭目养神的通虚道长不知何时张开眼,正冲着自己微笑。看向旁边的昙华,此刻正望着擂台上交错的人影目不转睛,丝毫没注意到有人说话,又茫然得看了看通虚道长,此时又有一个苍老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此乃通虚道兄的传音入密,为免坏两位小友兴致,老僧就不行礼了,稍后可否庐山一聚?”却是玄寂大师也朝自己这边看来,嘴角挂笑。

张真向他二人点头示意,心中惭愧:原来两位高人早就看破了。只是再看向鱼藏锋,却并无异样,也不知看破自己易容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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