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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他没反应过来,手指摸到墙壁上的开关,啪地按亮了房间里的顶灯。

“嗯。”凌厉说,“现在开了。”

他看了眼没有拉上的窗帘:“你在天台?”

“嗯。”

“你干嘛老是上天台。”

“监视你。”

他笑了,主动走到窗户边上,却讲道:“好吓人。”

“我看见你了。”

“是吗?”他有点不好意思,对着眼前的漆黑讲:“我看不见你。”

“这里没有灯,所以你看不见。其实我也看不见,只能看到你房间里的灯亮着,模模糊糊有个人影。”凌厉顿了一下,“如果你想见我的话,我可以过来。”

“明天见吧。”凌云才刚走,他们之间又变得不一样了,闻听拿手背贴上面颊,“明天早上见,好吗?”

“嗯。我肯定准时来。”

“凌厉。”他叫他的名字,语气黏黏糊糊的,“你以前能想到自己会每天这么早起吗?”

凌厉笑了,气音沿着话筒传过来,像要直接扑在他的耳朵上,“当然想不到啊。”

“不会不习惯吗?”

“不习惯什么?”

“早起。”

“早就习惯了。不早起才会不习惯。”

“是么?”

“嗯。见不到你也会不习惯。”

“啊……”他不好意思地扭了扭头,不再看窗外,背过身去靠在窗台上,语气可惜道,“那怎么办呢?你梦到我吧。”

凌厉那边默了片刻:“那你也梦到我吧。”

“不是你见不到我不习惯吗?为什么我也要梦到你?”

“因为我见你的时候,也想让你见到我。如果只有我看得见你的话,我也太孤独了吧,很惨的。”

闻听稳住呼吸,小声答应道:“好吧,那我也会梦见你的。”

“谢谢你喔。”凌厉回完他,又转过话题,开始与他讲今晚打游戏的事情。关于他在玩的那些游戏,闻听原先是完全不知道的,常常问一些在自己看来也许是很傻的问题,不过凌厉未曾不耐烦也没有嫌弃他的问话,总是乐得与他解释,如今他也渐渐懂了一些,至少可以做一个合格的听众。

絮叨过一阵,他们才发现时间已经过去将近一个小时。约定完第二天见面后,闻听跑到客厅里把电话挂回原处。回到房间,他关上灯,神使鬼差地站定在窗前向外看了一会儿。依旧是深深的黑夜,什么也见不到,他却心灵相通般地觉得凌厉仍旧在天台上望着自己。如果顷刻间天光大亮,有像电视剧里那样的镜头拍到他们,也许他们此刻正在彼此对视。这样想着,他不禁笑了起来,过了片刻,他将电风扇对准床铺,然后躺上床,用被子盖住腹部。

第二天凌厉来得很早,闻听刚刚醒来,还没拉下门闩,只是打开了侧边的窗探出身去,就看见他立在门边,笑意盈盈地看着自己。他也早已习惯每早凌厉的到来,应该说其实是心怀期待,所以完全没有被吓到,也笑着回视他,对他说了声“早”。

凌厉没等他打开大门,直接走到窗边,双手张开撑住窗框,身体朝他的方向探,于是他得以在湿漉漉的晨雾的包裹中感受到凌厉的体温与气息。

“早啊。”凌厉讲,像在抽查功课,“昨晚梦到我了吗?”

第60章 你很清楚

闻听觉得自己被分成截然相反的两半。一半是因为明白知道未来的不可触及,理性地想着长痛不如短痛,希望这样不明不白的关系可以尽快停止,一半则诚实地顺应感官的欢愉,想要朝凌厉更加靠近一点,未来的事情谁说得准呢?——虽然就目前的条件理性看来,多半还是说得准的,就是不会有什么好结局罢了。

可不论怎样,情窦初开的冲动都比他想象的更加强烈。无论独处时多么清醒,他还是没有办法抗拒每天的清晨问候以及睡前的准时来电,无法拒绝来自凌厉手掌清晰有力的触碰,不忍看见他失落,也不想让自己失落——说到底,凌厉压根没有给自己留下多少独处的时间,照这样说来,难道这不由分说的心动就没有一点凌厉的错处?

情意仿佛缠绕着山体的藤蔓一样狂热滋长,砍除枝梢的结果便是愈加疯狂的蔓延,带着种要将整颗心脏都全盘攫取的架势。

在一个村庄仍在沉眠的清晨,他们闯入无人的山坡,不慎惊扰了其中的野狗。听到草丛中传来带着威胁意味的狗叫声的瞬间,凌厉一下子抓住闻听的左手,与他一起在野狗凶狠的吠叫里跌跌撞撞跑下坡道。场景虽然惊险,但也有几分滑稽和狼狈。

跑下山坡以后他们悻悻然回头,看见三只狗前后立在坡道上,威风凛凛地俯视他们。

“这是它们的地盘啊。”凌厉心有余悸。

闻听拽着他的手往外多跑了几步:“应该是。”虽然本身就在这里长大,可是平时路上的野狗都和人很亲近,或者是冷漠地恍若不觉,他从来没有见过这种阵仗,这次还真吓得不轻。

“你没见过它们?”

“好像没见过,可能是藤村的狗。”他用右手抚了抚心脏,腿都有点发软,“下次不随便走野路了,好吓人啊。”

“不过我看到网上说见到狗的时候不可以跑,跑了反而会追。”

“可是像刚才那样哪能不跑啊?不跑的话才是冒犯吧,感觉我们侵占了他们的地方。”

一边朝草原的方向走着,闻听从惊惧中渐渐清醒过来,两个人的手还牵在一起,他悄悄看了一眼凌厉的表情,看起来面色如常,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劲。这附近不常有人,何况是清晨,没人会路过,没人会看见,因此他也没有挣开。

而且他们已经走到树丛下,茂密的浓荫覆盖住并行的身影,足以叫他们做一场墨绿色的夏日幻梦。选定一棵树,在草坪上坐下来。手松开了,身体却贴得很近。

晨曦像雾,在连绵的山野里播下柔和的金光。清晨时分的山庄静谧得像场清梦,又因丛中的唧唧虫鸣而不显得死寂。生灵正在苏醒的可能,使眼前的情状变得柔和起来。

凌厉屈起手臂撑住脑袋,半躺在闻听的身边,悄悄地闻他身上与背后的山林浑然一体的青稚气味。呼吸放得平缓,好像未来每一个日子都这样度过也不会觉得无聊。

“很舒服。”他忽然讲。

“嗯?”

“这样的日子很舒服。”

“是吗?”闻听从泥土里拔下一根细长的草叶,将它像绳索一样缠绕在指腹。

“嗯。”凌厉又往他的方向靠近了一点,他们可以感觉到彼此的体温,“如果一直这样就好了。”

“一直这样吗?”

“嗯。”

他们安静了一会。闻听将手指上被卷得弯曲的草叶摘下来,信手拨弄着,状似漫不经心地开口。“凌厉,你之前说你现在有喜欢的人。”他说,“是谁啊?”

凌厉闻言抬起头,幽幽地看他。

闻听问了,但是不敢回头,害怕他说,又怕他不说;怕他说得太明白,也怕他说不明白。半晌,听见凌厉说:“我喜欢的人是谁,你不清楚吗?”

闻听眨眨眼,胸腔里心跳重若擂鼓,他轻轻地回问:“我清楚吗?”

凌厉不与他打太极,语气肯定:“你很清楚。”

“嗯。”他点点头。心跳变得沉稳而缓慢,本应欣喜若狂,其实也是意料之中。

他知道自己该回答,但是没回答。不知道算不算奇怪地,凌厉也没有追问。风很轻地吹,也许是没有阳光直射的缘故,哪怕是微风也依旧凉爽。

没过多久,凌厉改换了姿势,双手抱住后脑勺平躺在草地。闻听扭头看他,与他对视,自然地问:“手腕不硌吗?”

“还可以。比直接躺在草地上好。”凌厉常说什么都不垫地直接躺着会脑袋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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