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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是铁腕功。”闻听因为可以直接在草地上睡着被他说有铁头功。

凌厉笑了:“好吧。那就铁腕功吧。”发丝跟着身体动作一颤一颤地抖。

他们在草坪上漫无目的地待了很久,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些没头没尾也漫无边际的话。太阳烈起来的时候凌厉起身要走。闻听从背后拉住他的手,面露羞赧而眼神灼灼地看他:“你不抱抱我吗?”

在绿叶烧到天边的盛夏的清晨,他们拥有了第一个正式的拥抱。

和想象里的不太一样,这个拥抱显得十分礼貌。凌厉像是没搞清楚状况,手掌在闻听背后虚虚地搭了几秒就要松开。闻听作为发出请求的人,本来想装作熟稔,可当拥抱真的发生,又瞬间变作怯懦的逃兵。

两个人煞有介事、如履薄冰,却又浅尝辄止,心里再怎么亲昵,真做出来也不过是蜻蜓点水。

走到树下的自行车边,凌厉率先跨上车,闻听走在他后面一点,正要踢开脚撑,他又从车上下来,双手扶着车把,从斜前方转过来,身体扭成一个古怪的弧度,问闻听道:“闻听,你刚才是什么意思?”

闻听不知道世界上还有理解能力这么差劲的人,难怪语文阅读理解能只拿一分,没好气地回:“你说我是什么意思?”

“我……”

他把车推到他身边,声音不自觉地压很低:“就是你想的意思。”

唰地一声,自行车朝闻听的方向倒过去。凌厉这才发现自己压根没将车的脚撑放下,手忙脚乱地去扶,但已经来不及了。闻听好端端地站着,还在暗自害羞,没想到飞来横祸,好容易稳住了两辆车,不禁好气又好笑地问:“凌厉,你这又是什么意思?”

凌厉尴尬得要命,把车稳在路旁,忙不迭地抓起闻听的手看有没有磕伤,一抓起来就放不下了,拉着手腕将他往怀里带,总算有了个像是恋人的拥抱。不过动作仍是小心的,胸膛之间隔着距离。

他们站在大路边,闻听有点臊,但是还好没人路过,他稳了稳心跳,侧过头靠上凌厉的肩膀。这下不稳的人成了凌厉。他开口讲话,声音也是抖的:“你是喜欢我的。”

闻听静静地听他的心跳,很沉稳的,一下一下,他知道至少在此刻这是为了自己。

“是不是?”凌厉又问,语气近乎哀求,“闻听,你是喜欢我的?”

“是。”闻听在他耳边说,“喜欢你。”

于是花了两个夏天的时间,他们开始恋爱起来。

共同度过的白天与以往一样又不一样。仍是每天清晨见面,夜晚道别,然而总要伴随一句令双方都面红耳赤的“想你”。夏天并没有因为进入八月以及雨季的到来而变得温和,温度热得恼人,还带着潮湿的闷,他们却全无察觉,不由自主并且不知餍足地触碰对方的身体,从任何意义上看来都真真是热恋。

赤脚踩进溪流时毫无必要地双手交握,因刺骨凉意发出的尖叫声比以往放肆。两人隔开点距离,朝对方裸露的小腿上泼水,结果玩兴大起,弄得浑身湿透,T恤也洇上水迹,胳膊都滚着水珠。闻听闹得高兴了,鞠一捧水往自己脖子上浇,冰凉的溪水顺着身体朝下流,恣意的爽快。

凌厉大笑着走去拉他的胳膊,仍记得去年夏夜小溪边仿若与波光融为一体的少年,他在月光下的回眸与笑颜,在那夜以后常常成为梦中的情景。闻听用沾得湿透的双手直接去碰他的脸颊与脖颈,于是那想象中溪水覆盖脸颊的惬意终于得以真实地降临。

他站在原处任由他摆布,没过多久,闻听便自己不好意思起来,咧嘴笑着看他,发丝还在滴水,这样的笑颜使他很快想起清澈一词。凌厉伸手在他额前的湿发上摸了一把,手自然地搭到他的后颈,带着他往岸上走。

两个人分明只是站着嬉闹,却像在溪流里滚了一圈,身体连带着衣服全部湿透,尤其是闻听,连同头发也湿了大半。闻听说夏天空气干爽,温度炎热,在户外待一会自然就能干。凌厉不答应,硬要拉他回去冲热水澡,害怕感冒。最后凌厉败下阵来,他们踩着单车骑到草坪,将自己摆成“大”字平躺在草地上接受炙烤。

事实证明闻听说得不错,不过一个小时,他们的衣服就几乎都干了。然而凌厉也没说错,因为第二天,他们默契地双双病倒。

昨天还在外面疯跑的两个人彼此无言地坐在桌前,刚才吃完感冒药,口腔里都是药味。闻听被盯得发毛,不服气地开口:“我以前这样都没感冒,这次是因为换季。”

凌厉看一眼窗外的大太阳:“这换哪门子的季呢?”

“那就是你抵抗力太差了,先感冒了然后传染给我。”

“胡说,我身体好得很,一年到头都难得感冒一次。”

“我也身体很好啊,之前班里面流感,都开隔离教室了,我到最后也没有生病,怎么偏偏这次就生病了?”

闻听病得更重一点,说起话来全是鼻音。凌厉不让他讲了,将他裹到被子里:“不管你以前怎么样,这次都得赶紧养病。你今天中午就别看书了,好好睡觉,早些休息早些好。”

闻听的家里只有电风扇没有空调,他被裹得很热,将被子透开点缝隙,看一眼坐在桌前的凌厉:“你坐着干嘛?”

“不干嘛。”

“今天不上班?”

他猛地瞪眼:“我是病号,请假了,你还赶我回去上班?”

“哦。”他想说病号还一大早地跑到他家里来,算哪门子的病号。坐起身拉开橱柜,从里头取出一个枕头放在自己的旁边,拍了拍空出的半个床铺,邀请道:“你也一起睡吧?”

第61章 初吻

他们不是第一次躺在一起,但这毕竟是狭小的密闭空间,和户外的露天草原大不相同。凌厉真的平躺下来之后呼吸变得更加小心。他们安静地等了一会,但都不知道在等待什么,又同时默契一笑,闻听侧转过身,手掌搭在凌厉的锁骨,在他耳边说:“你好紧张。”

凌厉抿了一下嘴唇,也转过去看向他,眼神交汇的时候不由自主地躲闪了一瞬,忽而凶狠道:“你和别人这样躺过吗?”

闻听愕然:“怎么可能?我能和谁这样躺?”

“比如那个。”他支支吾吾,“那个马千傲。”

闻听笑道:“他才不肯来我家睡。”

“那就行。”凌厉握住闻听搭在他身上的手,将他手腕里的手串褪下来,“睡觉就不戴了。”

珠子滚过肌肤的触觉有点怪,闻听像被触着什么,咬紧下唇应了声“嗯”。

凌厉将自己的也取下来,与闻听的那串一起放到床头柜上。

“你这样放不就弄混了吗?”

“弄混就弄混呗,不都一样。”凌厉的手臂压在他身上,抱着他的腰,头靠在一处,又像撒娇一样地蹭了蹭他的脸颊。

“干嘛。”闻听笑着躲他,“像小狗。”

“你才是像小狗呢。”

他们眨巴眨巴眼睛对视了几秒,闻听率先不好意思地偏开视线。腰间手掌的力道紧了,但也没有其他多余的动作。片刻,力气又松开,只是轻轻地搭在腹部。

“睡吧,休息会儿。”凌厉说。

“凌厉。”闻听叫他。

“嗯?”

“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啊?”问出口以后,闻听暗想这真是一个很俗的问题,原来真的开始恋爱的时候,自己也成了这样一个不能免俗的人。

凌厉仔细想了一会,诚实地答:“我不知道,但我今年夏天是因为你才来临溪的。”

“是吗?”他很惊讶,“这么早?”

“早吗?那看来你刚刚开始喜欢我没多久。”凌厉说,“但没关系,我不会和你计较的。”

闻听又笑起来。最近他总是这样,不管对方说些什么,自己总是忍不住笑意。当然,在这点上凌厉也和他一样。笑着笑着,喉咙痒了下,他轻咳几声,凌厉帮他把被子往胸前拉了一点:“睡觉吧。”

刚才吃了感冒药,头脑在药效的作用下变得昏沉,不知道凌厉是什么时候入睡的,但他睡着得很快,而且睡得很熟。

电风扇吹在身上诚然舒爽,可这毕竟是正午,脖颈依旧热得出汗。他恍惚间掀掉了盖在身上的被子,等到略感到凉意的时候,又有人将它重新盖上身体。

他不常睡午觉,醒来时并不习惯,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自己身在何处,心里惊了一下,见窗帘的间隙依旧透进灼人的光亮,于是稍稍放下心来,知道没有睡得太过分。

“醒了?”

他朝右转身,凌厉侧躺在旁,靠得很近。他转身的动作便使得两人之间的距离被拉得愈发接近了。

闻听小幅度地后退一点,问道:“你刚睡着了吗?”可能是因为刚刚醒来,声音很干哑,他不好意思地捂住喉咙,凌厉立刻坐起身,从床头拿过水杯递给他:“喝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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