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 洞房（1 / 1）
“后面的事，你可能也猜得到了。我早就打听了洛云阳害了几镇的人，悄悄找到他们为首的，商议了此事，事成，他们可以报仇，不成，至少还有我给的丰厚报酬，他们也不用明着挑头，就是洛家家丁当中也有不少被我收买，帮我做事。这些，如果没有你父亲财力的雄厚支撑，源源不断的拨银子，又有许多跟着他走南闯北的实心汉子帮我，我一个妇道人家，如何能成？然后我就带着李真搬回洛镇去住，准备了半年之久，好在那个时候，事隔多年，我也老了，洛云阳这色鬼也没认出来。我们就要行事的时候，内线有人报最近镇上有个江湖小丫头出没，初出毛庐，没什么经验，我们一合计本打算利用她，没成想她有个很厉害的哥哥，干脆就让他们动手好了。那洛云阳一辈子诬陷好人，白的描成黑，想不到最后也被我们诬陷了一回，真正是报应！”
“只是李真对那镇上一个叫洪宝的姑娘动了真心，那本是我利用的人，但没成想真的断送了那姑娘，只怕是死了，后来为了查找那姑娘，李真说什么也不愿意搬离洛镇。好在以前没让他知道遇到姐夫的事，以及我的全盘计划。这时，我才告诉他找到了亲人，姐夫出面，他终于肯搬出来到姐夫这里住下，帮姐夫打点生意。”
赵嵘诚听到这里，心想：楚乔颜姝平洛镇的事在江湖上早有耳闻，却不料背后布局的竟是谢茹，这个女人心狠手辣，为了报仇，害了那么多人，就是她的亲姐姐也不放过。又想，她对自己的丈夫一往情深，别的人都不在乎。这么一想，又想，自己的母亲何尝不是，如果她不那么在意父亲，又怎么会形容枯槁？一天瘦似一天，那是自己把自己往死里送呀。
心里百转千回，不禁对着赵参喝道：“你凭一个手串，就不相信多年来同床共枕的人吗？你为什么不问问？不问问她！？让她的心思如断了源头的水，直到干涸了，也不知道为什么？！”又回头对谢茹喝道：“你对自己的姐姐也如此下得了手？！你也是个女人？！”
谢茹道：“姐夫心里恨姐姐骗了他，但如果不爱到深处，又如何会如此在意？姐姐病了，姐夫虽咬着牙没回去，但最好的药最好的方子最好的医生都打听到了，送回去，我怎么知道姐姐会一病不起，就此故去，大错铸成，后悔也无用。”
赵参忽然醒转道：“你早已报仇，为何洛镇毁了之后，你还不说出来，你说，为什么？！”问此话，已是声嘶力竭。
谢茹道：“我只道你们一家三口和和美美，一点分别一点伤痛如何比得了我那苦命的李真所受的罪？他和嵘诚差不多大，但从小没了父亲，跟着我东躲西藏，没了洪宝后，更是整个人脱了形，好不容易他在姐夫这里过上几天舒服日子，学习生意管理账簿，有了新的念想，象个无忧无虑的少爷，我只想让他多过几天这样的好日子，吃好睡好，要是我说出来，姐姐姐夫怎么会原谅我？我和李真又该到哪里去？”
赵参跌坐在椅子里，长叹道：“你为了你的丈夫儿子，不惜毁了你姐姐的丈夫儿子？你可知，这些年我和你姐姐过的是什么日子？我想她，又恨她，见到她就会想起她骗了我，她的心深不可测，她的善良温柔都是装的，她是那个要杀我的人，却原来，我种种心思里种下的苦，都是假的，她还是她，痴痴的对我，我却负了她。”
谢茹道：“你们父子如果现在要杀了我，我也无憾了。李真已经长大，我可以放心了。”
赵参怒道：“你无憾了，我母亲的遗憾怎么补？”
谢茹不语，过一会反而道：“如果再让我选，我还是会替我丈夫报仇，只要能为他报仇，别的我都不在乎。”
赵嵘诚当时就恨不能给她一巴掌，但她是个女人又是自己的姨妈，这一掌怎么也送不出去，却听赵参听了此语，忽然站起来，走到她面前，长长衣袖一甩，就象要给她一巴掌，却听谢茹一声啊的惊呼，一柄短剑已刺入胸膛，她直直看着赵参：“这是‘袖里剑’？很好很好，是爹爹传给你的，还是姐姐教你的？可以死在自己家家传的防身术下，真是大好。”
赵嵘诚这一下吃惊非小，一时呆呆立着。
赵参道：“你既不后悔，也无遗憾，何不成全我，让我少些遗憾？我也要替我的妻子讨个公道，你害死她，就得给她偿命。你做的孽，自去黄泉跟她说清楚吧。”又忽然低声道：“告诉她，等我看着我们的儿子娶妻生子，我也到那里去陪她。”
呆呆立着的赵嵘诚忽然醒转，想起这无论如何是自己的姨妈，便要试着看能不能救，谢茹却道：“不要！这袖里剑原本是为了防身的最后一计，要的就是一招中敌，你父亲用得很好，姨母是不能救了。我还有些话要说，让我说完。”
赵嵘诚只得抱起她来，放她在屋里的软藤椅上靠着，让她稍微舒服些。
谢茹对赵参笑道：“有些事你还是不知道，我本来可以带到地下。不过现在，倒想全都说出来。你知不知道，我姐姐救了你之后，我也慢慢有些喜欢你，可你已经和姐姐好了，我又能怎么办？父亲和姐姐一定没有告诉过你，姐姐在十五岁那年曾被父亲结拜兄弟中的一个给糟蹋了，我父亲把那人毒成了残废，一辈子关着他，直到他死，但不论怎么报复，姐姐的清白也回不来了。”
赵参吼道：“你撒谎！你这个毒妇，死到临头还要污你姐姐清白。”
谢茹道：“她那么喜欢你，怎么敢告诉你，洞房那晚，她怕得要命，为了她，也更是为了你，那天晚上是我替姐姐入的洞房。我的处女身子都给了你，你以为我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呢？第二天，我又怎么能若无其事的面对你，给你和姐姐道喜？所以只能远走关内。李媓是个好人，他不嫌弃我，一心一意对我好，他一个弱书生，为我把命都拼了。我要走了，去找他了。姐夫，嵘诚，可怜李真在这世人孤孤单单一个人，你们一定要照顾好他，他什么都不知道。”断断续续说完这些，谢茹的身子渐渐有些发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