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 哭祭(2 / 2)

一夜休息,精力充沛,项北走到这院子正中,呼吸吐纳之间,忍不住动了豪情,将天阙派“小佛手”三十六式全部演练了一遍。练完之后,静立院中,只觉心肺之间已焕然一新,微风自地而起,那种荡涤快慰无可比拟,只是那股豪情过后,忽然有些想念师傅师娘,又有些淡淡哀伤,这种奇怪而熟悉的莫名哀伤,蓦的,让项北想起师公、想起水中居的日子,师公整个人总有一股淡淡的哀伤,这种伤悲似乎也隐藏在项北年少时光里,无论日子如何简单快乐,总还是莫名的高悬在心头,也象一种最熟悉的滋味在项北念家的时候荡漾开来。

这种情怀让项北一时有些动容,忽然看见院角几棵树下有一树枝,便拾起来以枝为棒,以前在水中居所研习过的许多本小册子当中有一本棍法,忽然涌上心头,一时间气由心走,念自态生,一气呵成将那不知名的棍棒之法演练了一遍,练完之时,觉得心头已没有那些伤怀,隐隐龙生虎啸,便丢了那枝,大步向院外走去,却仿佛听到院角有一声音轻轻惊异道:“咦?”

这一声虽轻,项北却是听得清清楚楚,但一瞬间就已决定不去管它,自办了自己的事情要紧,便当没听见一样,仍是快步向前。

到了市镇之上,信步而走,到河边沿着水岸慢慢溜达,到了那座桥,就拾级而上,从这头到那头,又站在桥中下望,这地方景色真是不错,杨柳依依垂岸,小船木筏悠悠,架桥的地方正是水道最窄处,从这三孔白石桥两边看去,河道都渐次放开水面愈宽,还远远可看见一处高塔。项北又到对岸,信步走了一段,河边远处居然还有几户人家,远远望去,还真是一幅水墨的图画。

项北心中暗暗盘算,又依原路返回,还是到这边的市镇上转转,原来在桥上可见的高塔,却是人到近处反而目光不及,看不到了。项北找人问了,才知是这个地方的一个景致所在,叫作雁归塔,说是每年雁子迁徙飞行,到了这里便总有几只停下落脚,驻足不飞,第二年才依依离去。只是现在并不是最好的观景季节,每天春天两岸花开,或是冬季雪铺两岸,游人才多,现在可没什么人上去逛。

项北却不在意,想去那塔上看看风光,从高处下望,自然一览无余,岂不更好筹划?

等走到塔下,一层层上去,每层所见的景色都不同,项北的兴致也越来越好,只是这塔上倒真没什么游人,一个人慢慢走着,不觉中就到了很高处,正被怡人景色所吸引,忽然听到嘤嘤的哭声,项北循声在这塔上慢慢转了小半圈,果然看到一名女子蹲在一角避风处一边抽泣,一边烧着纸钱。项北想:许是祭奠什么人吧。也就不便前行,正往回退,那女子忽然觉察后面有人,回头一看,却不是别人,正是史家的丫头兰草。

项北见是兰草,她脸上尤有泪痕,倒也不便立刻抽身就走,便道:“兰草姑娘,这塔上风大,寒气太重,你若是祭奠什么朋友,不如去河边拜拜就好。”

兰草一听这话,眼泪水却仿佛得了什么消息似的,齐齐涌出,项北一时手足无措,只得道:“姑娘,你这是为何?”

兰草好半天才抽噎着道:“我祭的是我爹爹,天气慢慢要凉了,我烧些钱给他,让他在那边好买些衣服穿,也不知这些够是不够。”

项北道:“兰草姑娘,若是这样,我这里还有好些银两,不如直接去寿衣店里买些纸衣纸袍给你爹爹烧去?”

兰草哭道:“谢谢项公子,我不是哭这个,只是,只是我爹爹不能明着祭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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