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交错（中）（1 / 2）
回到客厅，怪鸟不知去向，前方的林五斤左手一晃半瓶深褐色的酒液出现在他手中，注意到顾安生的审视，他举瓶笑道：“一点小魔术，厉害吧！”
顾安生默默无言，径直来到已成碎片的木门前观察房屋间的连接处。
“遇酒且呵呵，人生能几何！”
林五斤念着诗，叹着气，“唉，不识货啊。”
瞅了眼如尾巴般跟在顾安生后边的程薇燕，林五斤问道：“你们认识？”
“嗯。”
“不认识。”
不知是答案还是酒精的缘故，林五斤发懵似地摇了摇脑袋，程薇燕却想起那位常给学生答疑的教授曾说过养子性子冷淡，现在看来的确如此，只是回顾刚刚经历的一切以及身上宽大的短袖，她又觉得面前的少年心是热的。
顺着顾安生的目光望去，程薇燕注意到门框仿佛是被嵌入墙面，在其交汇处有犬牙般的裂纹将两者分割开来。
一旁林五斤晃晃悠悠上前，目光流转于顾安生胸前的疤痕，憋了好一会才说道：“你这伤，挺严重啊！”
顾安生神色清冷，“一次事故。”
林五斤连连咋舌，“这都没死？”
顾安生淡淡道：“我命硬。”
像是为了打断没有营养的对话，顾安生进入醒来时的房间。
因为怪鸟的破坏本就衰败的环境更显荒凉，眼前矗立的城市则像是褪色的壁画，杳无人烟又远离尘世，仿佛错位时空下早已湮灭的传说。
“不管看几次都觉得很厉害啊！”
林五斤的话融入微风吹乱了众人的发丝，顾安生随即收敛心神，余光里林五斤还在大口灌酒，手中的酒瓶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空，程薇燕倒是乖巧的立在门前，似乎是担忧怪鸟会再度袭来。
慢慢的一股微弱却不间断的吸力从天际涌现，使顾安生眼中逐渐沉寂的金色粉尘向苍穹聚拢，也是在这时顾安生突然有种时间静止的错觉，似乎面前的都市被永远定格在了黄昏下。
“该走了，不然那怪物又回来了。”
程薇燕小声问道：“你也见到它了？”
林五斤晃了晃见底的酒水说道：“动静这么大，看不见才奇怪吧。”
似乎是察觉到程薇燕的心思，林五斤中气十足地说道：“别担心，它进不来。”
话未说完，怪异地嘶吼回荡于天际，林五斤尴尬地笑道：“哈，还是快下去吧。”
二人跟上他的步伐来到屋外，刚踏出门顾安生和程薇燕就注意到过道被分成一新一旧两个部分，左侧是泛黄开裂的墙面，右侧洁白如雪，地面与天花板的中间更是呈现出不规则的凸起。
“这栋楼……”
“是拼在一起的。”
顾安生补上程薇燕的话，眼神里带着几分思量，林五斤一巴掌拍在他的肩头，“可以啊，观察力不错！”
瞅着肩膀上深红的掌印，顾安生面无表情地盯着林五斤，对方尴尬一笑，“嘿嘿，喝多了，喝多了。”
程薇燕拉了拉顾安生的胳膊，不着痕迹地贴在他身后，顾安生明白她的疑惑缓缓道：“从我们醒来的屋子到客厅和书房，不论是装潢还是新旧程度都差异太大，三者的连接处更是有明显的裂纹。”
话虽如此，顾安生却还有疑问，即便大楼是拼接而成的，可这并不是它异常坚固的理由，他随手剥下土黄色的墙皮，放在指腹轻轻揉搓，“你说那怪物进不来，为什么？”
林五斤耸耸肩，猛地一拳砸向墙壁！
“嗡！！”
对方粗壮的臂膀爆发出一股非人的动能！肌肉线条却未曾紧绷，仿佛只是一次挥手，但血肉与墙面碰撞产生的噪音却令顾安生与程薇燕觉得刺耳！这一过程中二人清晰的看到本来凹陷下去的墙壁竟在一瞬间复原，就像是一块充满弹性的橡胶！
林五斤语气随意，“明白了吧。”
相比起程薇燕一脸惊叹地触摸墙面，顾安生则是将目光逡巡于林五斤高大壮硕的身躯，他很清楚男人刚刚展现的力量有多么恐怖，那绝不是正常人该有的水准，林五斤却还是一副醉鬼模样，“原理我也不懂，你们可以理解为这栋楼已经被屋内的水晶同化。”
这时嘶鸣声再度充斥于众人耳畔，林五斤不自觉看向头顶，正当顾安生以为他要继续向上时，林五斤却朝楼下走去，“走吧，还有人等着呢。”
“不上去吗？”
“不用，我就是来接你俩的。”
听着程薇燕与林五斤的对话顾安生默默跟上，路途中他发现这新旧交错的大楼结构十分诡异，尽管有楼层的区分却无上下左右的桎梏，就连楼梯也以倒挂的姿态立在半空，可令人惊讶的是，不管如何行进，他们始终站在楼梯上，似是空间产生了错乱，使得原本的上下状态发生逆转！
渐渐顾安生察觉到不对劲之处，按他的观察这栋楼应该有数十层高，但林五斤却在找到他们后并未向顶楼前进，结合刚才林五斤抬头的动作，似乎有东西在上方楼层。
领路的林五斤也有点不自在，灌酒的动作出现停顿，当怪鸟的吼叫声传入耳畔时，他更是下意识看向头顶。而随着林五斤饮酒的次数变少，顾安生清晰的看到一缕黑烟从他的背部升腾，又慢慢转变为金色颗粒，飘散于空中！
摸了摸口袋内藏着的照片，顾安生轻声道：“这里不是我们的世界。”
话音落下，程薇燕面露茫然，林五斤却像是终于有人搭腔般兴致勃勃道：“不一定，没准你现在没睡醒，见到的只是虚拟影像，又或者是被外星人、神秘组织抓走做实验，更有可能是被冰冻了一千八百年来到未来。”
“所以，这里的确是另一个世界？”
林五斤嘀咕道：“我说的可能性不比穿越靠谱？”
“你们看这！”
少女的惊呼声打断了谈话，一面透明如水晶的墙壁拦住了众人的去路，与最初的房间不同，这面墙壁内包裹的是一家三口，程薇燕能清晰地看到内里孩童熟睡的侧脸以及双亲怀抱他的身姿，但他们的神色与肢体如同被锁链纠缠，呈现出一种扭曲的姿态，压抑的悲鸣更是生根在众人心中，引得程薇燕脸颊一片惨白！
“唉，运气差就是这样。”
林五斤长叹一声，带着两人拐入右侧的屋子，“这边不高，跳下去就行。”
跟着他的指引，二人来到一间失去地面的卧室前，看着下方两米多的高度，顾安生问道：“你是从下面上来的？”
林五斤不知从哪又摸出一瓶二锅头，咬下瓶盖道：“没，我从外面爬上来才注意到这地方有个洞。”
顾安生想象着对方如猿猴般挂在高楼上的姿态，再一次对这位异国壮汉的体能有了认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