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阴符20（1 / 2）

长君市的三层小楼内，老林独自坐在一楼将一小瓶深黑色液体灌入口中，这东西与吕谡等人服用过的淡蓝色口服液包装相同，似乎是源自同一个厂家，随着液体滑入腹脏，老林颧骨深陷的脸颊青筋凸起，死死咬紧的牙冠发出细微的声响，数分钟后他才长吐一口气，可下一秒他又剧烈咳嗽起来，仿佛是要将心肺吐出来。

林五斤的声音从阴影中响起，“林哥，已经两天了，你该休息一下了，强血剂也不是神药。”

老林努力抚平胸口的躁动，掌心朝下的左手早已没了血色，“再等等，谨慎一点不是坏事，喝不死人的。”

林五斤走到他身边，窗外如沙砾般的金光柔和的抚慰着房间的每一个角落，若从外部观察就会看到老林等人并不在一楼，而是聚在二楼的宽大休息室，这份幻象自进屋起就一直由老林维持，阴符的弊端也在此刻显露无疑。

取烟、点烟，一切也都是右手完成，老林左半边的胳膊已经没了知觉，烟雾混合着尼古丁点燃胸腔，让老林的面色有了一丝红晕，他缓缓吐出青烟问道：“待不住了？”

林五斤坐到他身边拎着酒瓶耸肩道：“没办法，我也想去兜兜风。”

老林叼烟看向他，“这种时候你倒站他们那头了？”

沙哑的嗓音与低沉的语调，也只有林五斤能品出内中的调侃，“唉，谁让我是管家婆的命。”

哀怨的话语配合他雄壮的体魄有种说不出的滑稽，老林颤巍巍转动左手掌心，像是拨动了某种开关，随后这些幻影自然而然地来到每个人所在的房间，开门进屋与他们本人重合在一起，“去吧，能坚持两天也已经超出我的预料了，一直躲也不是办法……”

林五斤接上他的话，“我懂，见招拆招。”

老林与林五斤不知道对方有没有特殊的侦察手段，或者屋内有隐藏的监控，即便有老林对阴符产生的幻象也很有信心，这不仅是视觉上的干扰，更能让观察者产生意识思维的混乱，同时从沙长的态度来看，他们暂时不会有危险。

老林右手一挥，林五斤立刻直奔二楼，从头顶传来的脚步声表明屋内的人早就迫不及待。老林也没什么意见，两天的时间的确超过他的预期，原本他觉得能撑过一天都很不错了。

事实上这两天他们的生活起居被照顾的无微不至，不光是这栋小楼内蕴藏的各种便利科技，每天还会有专人上门服务，解答生活中的各种疑难，他们也都被老林用幻象应付了过去，放入餐桌的食材也经由林五斤试验，没有任何问题，每天的菜色都在变化，对生活在普通世界的程薇燕等人来说，这种待遇已经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大门开合的声音扰乱了老林的思绪，连续高强度维持阴符，即便是浸淫多年也会有很大负担，老林夹起香烟用右手抵住额头像是陷入了沉睡，这时程薇燕出现在了一楼的过道，蹑手蹑脚抱着一张材质不明的毯子盖在老林身上。

正当她打算悄悄离开时，老林沙哑的声音飘入耳中，“你不想出去看看？”

这语调虽称不上柔和，但也算和缓，相比起更为热情的叶轸青，面对老林程薇燕反倒更放松，她有点不好意思地挽起耳边发丝，“我，我不是很喜欢外面的气氛。”

老林随口道：“不真实？”

这话本就出自程薇燕口中，她轻轻点头，“嗯，这里的人看我们的眼神让我觉得不舒服。”

“眼神？”

老林喃喃自语，或许是多年的漂泊，他对这些事早已不敏感，很多时候他只想捕捉沙长这类人的情绪，既省时又省力，同时各种目光老林都曾体验过，极致的憎恨与极致的爱意，这些东西早就麻醉了他的神经。

但一些东西只要被人提起，就会瞬间充斥大脑。

抵达长君后的所见所闻，一帧一帧不停回放。

刹那间老林指缝中燃烧的香烟被一手掐灭，那双从不熄灭的眼眸察觉到关键所在，单就沙长而言，他的一言一行很难挑出毛病，谈起地表异常时的一幕也极有可能是他的伪装，可生活在此的其他人却露出破绽。

不论是街道上路人的目光，还是上门服务的专员，他们的热情都不搀假，可那并非是好客，反倒掺杂了几分不明的崇敬与希冀，初见时或许不太明显，但随着六人住进这间屋子，他们的眼神愈发赤裸。

“林叔？”

程薇燕的话打断了老林的思绪，“你的手？”

女孩指着他泛起青烟的指尖，又看到了他惨白的左手，老林轻轻摇头，程薇燕便没做多余的事情，“你觉得哪里有问题？”

程薇燕细细回想，思量片刻才答道：“他们的目光像是通过我们注视着别的东西，就好像我们本来并没有价值，但他们赋予了我们一种特殊的价值，这份价值令他们感到自豪、憧憬……”

后面的话女孩不知该如何形容，老林为她补全了答案，“如同即将步入祭台的羔羊，肥美的饲料本就是对神明的进贡，对待羔羊的慈爱也是对神的虔诚。”

程薇燕如坠深渊，那份渐渐淡忘的恐惧再次从心底涌现，“没事的。”

老林的手不知何时放在了她的肩上，已经疲惫不堪的他依旧像风雪中的头狼般冷静！

程薇燕心绪逐渐平复，老林便打算回到自己的房间休息，在他上楼的过程中女孩做出了决定，“林叔！”

老林回头看向程薇燕，这种眼神他很熟悉，其中的坚定和果决与离开的那小子一模一样，程薇燕还想说什么，老林抬手打断了她，“我还是那句话，阴符不好学，学成也极难使用，但如果你做好了准备，现在就可以开始了。”

程薇燕也没想到在自己开口前，老林就答应了她的请求，老林默默走向了二楼，口中已经开始授课，“阴符是以人之精血、灵魄催动的术法，威力也由耗费多寡决定，本质上来说是以有形驭无形，以自身沟通天地，从而达到移星换斗之能。”

接着他话锋一转，“但这仅仅是理论上可行，正常情况下你能做到和我一样催生幻象，便算是学有所成。”

老林右手掌心代表终端的光团浮现，分裂出萤火虫大小的光点飞入了程薇燕的手中，“阴符会让人体的气血失衡，里面是我专用的强血剂，使用时通过意念沟通，东西就会出现在你手中。”

程薇燕立即照做，那抹光点也和子级终端融合，在她的脑海浮现了一片灰蒙蒙的空间，内部是不可计数的庞大药箱，还未等程薇燕细看，她就被扫地出门，手头也已经拿着瓶漆黑的药剂。

老林缓缓道：“以你的体质，现在顶多服用一支。”

他没说使用第二支会怎样，也没要求程薇燕只能用一支，这中间的量如何把控是课后自悟的一部分。

紧接着老林开始一点点教程薇燕如何通过呼吸沟通体内气血，如何做到张弛有度，这部分基础显然很是重要，同时老林布置了另一个任务，让程薇燕从现在开始每天画人物、风景以及建筑的素描。

程薇燕本学过一部分绘画技巧，这对她并非难事。

看着女孩进入冥想状态，呼吸与全身肌肉的蠕动也按照自己提点的那样运作，老林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程薇燕的确很有天赋，比起他更是强了不少，但能入门并不代表就能学的好，老林深知这个道理。

回想起刚刚的谈话，十分疲倦的他再次来到窗前看向远处耸立的高塔，塔顶的圆球保持着闪烁频率，上方的介质转换器也从未停歇，猜测在心中转为决断，“希望不要是最坏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