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源民25（1 / 2）
沿歪曲石块林五斤灵活地跟在人群后方，这地界与长君市无二，都被一条环形河流包裹，上方的介质转换器也是相同型号，区别在于河中流淌地不是清澈湖水，圆环洒下的事物也与光芒相去甚远。
相比起一座城市，这里更像是地表坍塌后留下的废墟，内部凹陷，外部凸起，黑红粘液汇聚成湖泊，耸立的山石成为了落脚点。
林五斤的感知扩散全城，复杂的计算绘制出地表轮廓，前方数百人的动作与心跳成为烛火漂浮，林五斤有些诧异，这群人的动作千奇百怪，有的单脚跳行，有的双手为足，有的足不沾地，还有的如圆球般滚动前行，若非身上厚重的布块遮挡，堪称百鬼夜行。
但和自己搭话的那人却十分正常，呼吸和肢体摆动的幅度与常人无异。
一小时后，林五斤和人群抵达了城市的最高点。
这座孤峰的顶端已被削平，留出了数百米宽的平台，山下的道路也经过修整，有一条粗糙的石质阶梯。
来到此地，领头之人先褪去遮挡，只见这人容貌甚伟，瞳孔漆黑，淡蓝色的短发如杂草般茂盛，高挺的鼻梁下薄唇微抿，但他的后脑勺向下凹陷，犹如被切下了一半的头颅。
“我叫君南，是里长君源民的领袖。”
“里长君？源民？”
陌生的称谓带来新的情报，林五斤念叨着记在心底，“我是新纪元下属的侦察部队，你可以叫我五斤。”
君南没有轻信他的话，“据我所知新纪元没有下属部队，你不是他们的人。”
林五斤耸肩道：“我是谍报人员，暂时听命于他们，流程上我的确是他们的一员。”
长久的对视中，林五斤神情坦荡，君南默默无言，直到林五斤凭空拿酒小酌了片刻，君南才开口道：“联合政府的选人标准还是那么别具一格。”
林五斤应了句，“是啊，偏让我来送死，真看得起我。”
“所以，你的任务是什么？”
林五斤随口道：“事关机密，你无权得知。”
君南继续问道：“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被一个百岁的老女人暗算。”
“沙星？长君次席？”
君南特地问了句，“你不是来和我们接触的？”
林五斤翻了个白眼，“拜托，我都到敌人大本营当间谍了，这些情报能告诉我？”
君南点头道：“我现在有点相信你是联合政府的人了，你混的确实不太好，连送死的目的都不知道。”
“咔嚓！”
空瓶被林五斤捏碎，他一脸不悦，“你是在诋毁我们？”
君南轻轻摇头，“不必如此，联合政府的手还伸不到这里，既然是潜入的内应，想必他们也告诉你总攻在十二日后，也就是长君祭典的当天。”
林五斤眯眼道：“我凭什么相信你？”
“新纪元第三队正在上方地表活动，队长希罗娜的名号你应该知晓，何况。”
君南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你也逃不出去。”
林五斤一屁股坐在地上，收起戒备，“所以不管你说的是真是假，我都只能合作了？”
“是这个意思，但你不用担心，我们都是长君的受害者。”
为了进一步获取信任，君南讲述起里长君与源民的由来。
“我原本是长君委员会的首席，那时长君还不是这副模样，巨大的机器轰鸣是这座城市的心跳，飞扬的泥土和不断向外运输的矿石是血液，人们奋发图强，坚信自己拥有美好的未来。”
“但，欲念会无休止扩张，在这宏大时代下，人们如同疯魔般攫取原矿石的恩惠，然后异化开始，肉体发生病变，旺盛的生命力让我们不眠不休，等回过神时已变成这副模样。”
随着君南的讲述，在场的人一一取下身上宽大的布袍，他们的肉体失去人类外形，有的四肢与头部退化只留下肉球般的躯干，有的脑袋移位双腿缺少骨骼只能双手撑地，有的臂膀与腿融合如同四脚蜘蛛，还有的早已变成一滩肉泥轻轻起伏……
这群人已不能称之为人，他们是神明疏忽后留下的残次品，更是人类想象中才会诞生的怪物！邪异、恐怖是留给他们仅剩的形容词。
君南注意到林五斤徘徊的目光，“这不仅是原矿石带来的变异，还包括103型血溶剂留下的后遗症，你应该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林五斤脸色阴晴不定，“失去灵魂与血肉的代价？可我……”
君南轻轻打断道：“联合政府不会公之于众，你见过的人看似正常，实则灵魂的缺失让他们和行尸走肉无异，这点你们还是能做到的。”
话语中不加任何嘲讽，林五斤沉默不语，心底却是松了口气，“差点露馅啊，得亏我猜的准，回去后林哥不帮我还账都说不过去了。”
“血溶剂带来的伤害不可逆转，人的灵魂更不是随意能够缝补的，区别在于是否以真实态度去面对。”
林五斤的眉头变成拧不开的结，“呵，你想说长君更好？”
君南望着山下水位渐低的黑色湖泊，“出生在这个时代，好与不好有何意义？出路才是最重要的，我们都是被长君遗弃的人，或是在原矿石催生的异变下没有达到标准，或是因轻信血溶剂的美好，变成彻头彻尾的怪物，我们唯一的目的就是离开这片地狱。”
林五斤问道：“你们有多少人？”
“三百四十五，目前为止都是还有自我意识的个体。”
林五斤低头沉思，“这中间一共有多少人？”
“不好说。”
君南思绪起伏，“一亿、十亿、百亿，不过是个数字罢了。”
林五斤心头发紧，但还记着来此的目的，“没有水源，没有食物，你们如何生活？”
“你觉得地狱里会有这些需求？”
君南走向孤峰边缘，后方的人群紧随他的脚步，“这里超脱于现世，是长君的影子，流落至此的人不是成为其中的一部分，就是和我们一样苦苦挣扎，祈求解脱之日。”
“现在，机会已经到来，我们绝不会放弃，哪怕只剩一人！”
这一刻君南恢复了首席的气势，甚至比之沙长也不遑多让。
林五斤问了句，“你来到这里多久了？”
君南随口道：“记不清了，大概是从血溶剂诞生开始。”
林五斤脑海立刻回忆起展柜旁1型血溶剂的文字档案。
“时间：原历9年2月13。”
长君建城于原历1年1月1日，其百年诞辰正在12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