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天诛32（1 / 2）

王宫内室，单于与剩下的一众名王、心腹们此刻刚刚退守至此，喝令残存的兵士、奴隶们堵住了房门。有几个奴隶想要逃往后方马厩当时便被杀死，可便连杀死他的匈奴士兵也在频频看向身后可能仅剩的一丝退路。

一位匈奴阏氏被箭矢射中了脖颈倒在郅支的怀里，此刻她一边吐着血沫一边颓然地看着郅支的眼睛，后者只能用力扼断她的脖颈，那一刹那间他似是又看到了月珊的身影，就在几个月前，他也是这般扼断了那个女子的脖颈……

“呼屠吾斯，我会在地狱里等着你！”

月珊临死前的声声诅咒仿佛犹在耳畔回荡着，只不过当时自己不屑一顾，而今却……

轻轻放下失去了生机的尸体，郅支单于径自坐回胡凳上显得十分沉默，他被缠着布条的脸上满是灰败，鼻子处再度渗出血来。那黑熊一般的身躯静静蛰伏着，只有一双眼睛仍旧锐利得慑人。来来往往不时有人经过他的身旁都会忍不住瞥去一眼，所有人似都在心中思索着：单于他拼尽北匈奴的家底来了一场豪赌，可终究还是失败了。

“戈旦……我的孩子……过来。”闷闷的声音突然响起，在此刻也显得很低。戈旦小步跑了过来，满脸的惊慌失措，他身旁已没了护卫，斯烈兀刚刚在乱战中也已被攻上城头的汉军杀死了。

“阿塔，我们去马厩！趁乱，就我们趁乱逃出去，怎么样？”戈旦慌乱的说着，同时压低了声音，警惕的看着四下里还在备战的其他匈奴人。

他又挨了一巴掌。

郅支看着他，摸着他的头道：“败了就是败了，可你是要做单于的人，不能失了荣誉。”

戈旦涕泗横流，眼睛飞快转了转却仍旧低声道：“阿塔！不如，不如我们……向汉军投降！对啊，我们可以降啊！我那叔父不就是投降了汉国？阿塔，我们也可以降啊！”

“投降？”郅支眯了眯眼。

戈旦却仿佛已找准了话术，兴奋地劝道：“没错阿塔，这一战没机会了，别说我们两个，就是两百骑士、两千骑士也杀不透四万人的围攻。但是，未来未必没有机会。我匈奴还有贺礼赤的大军在外，汉家皇帝又自诩宽仁，未必就会杀了我们。阿塔……我们父子二人好好等着，我那个叔父呼韩邪难道就会乖乖听令于汉国么？他无非是看打不赢您暂且向汉国求援而已。可一旦我们也降了，他就真能耐得住寂寞？匈奴故地肥美的草场他就甘愿让给其他野人？未来一旦他有异动我们就还有翻身的机会，对啊阿塔，我们现在还有机会！”

郅支有些悲悯地看着自己的儿子，他握刀的手猛地动了动可最后却是在刀刃出鞘的刹那停了下来，戈旦愕然无声。郅支沉默片刻摇头对已然呆滞的戈旦道：“若是想活着，你便活着吧。可是，我——匈奴人的大单于，不可能投降！我那个愚蠢的弟弟以为自己找到了好的归宿？呵……他不过是捡了一支丢给他的骨头！丢骨头的人可是要让他当狗的！而我……不可能当狗！”

“砰——”撞门声愈发激烈起来，已经有门板开始破碎，门边众多兵士拼死将身体靠过去试图挡住外面的攻势，可每一次他们都被震得向后倒去，所有的努力愈发显得徒劳。

“大匈奴的勇士们！”猛地，郅支再度拔出刀来，那头黑熊再次人立而起。

虽然声音发闷但郅支此刻却仍旧慷慨激昂道：“汉国人打进城了，你们就怕了么？你们想要像奴隶一样苟活，去给汉国人耕地做牛做马吗？你们忘记我们是如何对待汉国的俘虏了么？你们忘记我们祖辈跟汉国人的血仇了么！？我们匈奴人生在马背上，死也要死在马背上！祁连山下、敕勒川上，我们才是昆仑神庇佑的勇士！去马厩，把所有的马都牵过来，跨上马，我们就还是昆仑神的子孙！大匈奴的勇士们！你们敢不敢随我冲杀出去！？”

原本惊慌沉闷的众人呆住了，旋即仿佛一股热血直冲头顶，狭小的内室里几乎所有匈奴人都狂呼着吼道：“杀！杀！杀！”

不得不承认郅支是一个天生的领袖，已然是绝境一般的田地里他区区几句话居然再度撩拨起了匈奴残兵们冲天的杀意……

“让开，都护将军到了！”内室外，甘延寿和陈汤骑马赶了过来，胡骑三校已然被散开，在温宿国王、乌孙小昆弥的带领下肃清郅支城中的残敌。其余精锐则在安提高努斯等人的带领下簇拥着甘延寿、陈汤赶到了最后的战场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