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巩士(2 / 2)

一桶桶水从井底提出,倒下,直到流淌的井水将小半个院子的地面浸润。

朱萸抢过木桶,面色平静道:“以你如今的体魄怕是没那么容易染上风寒。”

江岳抹掉脸上的水珠,涩声道:“我当时没想杀他……”

朱萸看着面前呆傻的江岳,眼中闪过一丝怜悯:“真不敢相信你竟然是它的孩子……”

江岳猛地抬起头,通红的双目紧紧盯着朱萸,沉声问道:“我以后是不是总是会成为别人手中的屠刀?”

朱萸叹了口气,缓缓道:“你放心,我不至于让你去拼杀,只是想借你的血脉一用罢了,当初保住你的人也不会舍得让你去送死,他们可不想你这个有趣的变数消失。”

江岳低头自己洗净的手背,认真道:“我不想再让别人左右我的想法,有些事只有我想做的时候才能做!”

朱萸不可置否的笑了笑,衣袖拂过,地面的积水仿佛受到牵引,缓缓渗入地下,江岳的湿漉漉的衣衫也转瞬变得干燥。

放下手中的木桶,朱萸拉起江岳的手臂,柔声道:“出去吃点东西吧,顺便陪我喝几杯。”

江岳长长吐出一口气,应声道:“嗯。”

东方吐白,天色才亮,通州城里本就没什么农户,加之宵禁刚刚结束,清晨的街道上冷冷清清,香满楼也未开门。

朱萸不知从哪取来一壶酒,带着江岳找了个卖肉羹的沿街摊子,杂七杂八点了一大堆肉食。

摊贩见二人衣着华贵,显得十分热情,笑道:“二位贵客可是来着了,这刚宰的羊羔还冒着热气呢!你们看我家这鲜羊羹,汤色多白啊!就是衙门里的官老爷吃了也直说美!昨天可是一大早就跑来说让我给他留着最嫩的羊肋呢!”

朱萸此时化作了一个身着黑袍,蓄着满脸胡须,浓眉大眼的中年人,见小贩吹嘘,用浑厚的嗓音打趣道:“别吹牛了,通州城的官儿有一个算一个,不到巳时都不会从女人怀里爬起来!”

摊贩显得有些尴尬,讪笑道:“您这话说的,还是有的,来我这吃饭的那位官老爷每日不过卯时必到!”

摊贩正说着,忽然看着街角喊道:“你们看,就是那位老爷!”

江岳二人转过头,只见一个四十多岁的瘦高男子穿着一身锦青色官衣,正向着摊位走来。

摊贩早早迎了上去,脸上的神情有些谄媚:“巩老爷,您可来了!今早专门为您宰的羊羔,羊肋特意给您留着呢!”

巩姓男子点点头,客气道:“多谢摊主了!”

待男子坐下,摊贩端上一碗羊羹,又拿手巾擦净筷子递上,客套道:“您慢用!”

“嗯!”男子点点头,抬手接过摊贩手中的筷子,开口问道:“不知我请摊主打听的事怎么样了?”

摊贩斜眼看了看一旁的江岳二人,俯身低声道:“我昨日问了城东的长辈,他们说卢家人怕是死绝了!”

男子一愣,疑惑道:“卢家好歹算是本地望族,怎么会死绝呢?我并未在署中看到有关卢家灭门的案子啊?”

摊贩摆摆手,说道:“大多都是病死的!跟染了瘟疫一样,全身溃烂!听我长辈说,那时节卢家天天过丧,连城里的仵作都不敢去看呐!”

一道清脆中带着稚嫩的声音传来:“你是说卢家人都是全身溃烂病死的?”

摊贩一愣,转身看向一旁出声的江岳,心中嘀咕道:我这贴着耳朵说话你都能听见?

看摊主不回答,江岳站起身,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卢家都是全身溃烂病死的吗?”

摊贩点点头,疑惑道:“小客官也对卢家的事感兴趣?”

江岳迈步走到摊贩身前,冷冷道:“我怎么听说卢家人都是被害死的?”

摊贩看着目光凶戾的江岳,心底有些打怯,吞吞吐吐道:“确实,确实有人是被人害死的,不过这些事巩老爷他是知道的!”

一旁的男子看着身边跟要杀人一般的江岳,开口问道:“小兄弟跟卢家有关系?”

朱萸此时凑了过来,伸手拍了拍江岳的肩膀,笑道:“这孩子不过是对城里的传闻好奇罢了,这位大人有些面生,敢问是在哪里公干啊?”

男子见朱萸衣着华丽,气度不凡,也站起身,笑着拱手道:“不敢称大人,鄙人巩士,息州人,刚刚调到通州城做一任都尉,这才初到通州城报备,还未正式上任。”

朱萸也拱手道:“原来是巩大人,幸会了!不妨一起坐下来吃些酒。”

巩士摆摆手,道:“这怎么好……”

朱萸笑道:“诶,我也在衙门里任职,以后说不定还有缘得见,喝几杯酒算什么,你不是还没上任吗,不会误事的!”

盛情难却,巩士只好起身坐到了江岳二人的饭桌上,眼睛却是瞄向一旁低着脑袋的江岳,心底有些疑惑,这少年似乎跟卢家的关系非同一般,刚刚脸上苦大仇深的神情绝非好奇那么简单!

摊贩又将巩士的羊羹端到江岳二人桌上,客气道:“几位贵人慢慢聊!”

见摊贩回到摊位上忙碌起来,朱萸好奇的看着巩士问道:“听说息州去年刚刚迁移完二百万移民,按理说正是缺人的时候,怎么会把你从息州调过来?”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