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缘(2 / 2)

叼着烟袋的老车夫闻声路过,猛的敲了一位还在翘脚张望,冒冒失失的女弟子的头。“甭看了,看也看不出个眉眼高低,那可是咱们少庄主!”

“是少庄主啊,少庄主就是少庄主,连样子都是少庄主。”

“少庄主丰神俊朗,少庄主千秋万代!”

“我竟活着看到少庄主了,不对,我是说活的少庄主,不对,哎呀!”

“......”弟子雀跃得语无伦次。

“天玑谷关门弟子?我看这小子不会是偷跑回来的吧?抱个姑娘是什么事,那姑娘又是什么来头?”人群中有个言语不屑的调皮鬼,头脑倒是清醒。众弟子则不满意这个异类,对他没好眼色,他拎了烤熟的鱼,窝到别处无所谓的大吃起来。

弟子们也对那姑娘的身份感兴趣,老车夫在旁边吞吐云雾,一会咳咳一会就着他们的猜测话语嘿嘿坏笑。

“车夫大叔,你知道那小姑娘是谁吗?”弟子觉得老车夫或许又知道个一二。

“知道!”老车夫利落答道。众弟子侧耳,等他说个明白。

老车夫起身,拍拍土,直直腰,竟转身走了。只留下个苍老悲凉的声音,“你们呐,若是聪明,就别好这个奇,往后庄主想怎么做,咱们也别起旁的心思,照做无咎呦!”

众弟子面面相觑,不知所云。落霞染了许多少女的脸颊,她们彼此打趣,羞羞答答,四下散去。

执剑弟子推开两扇门,云相忆立刻被床榻上昏睡的慕容狂攫住了心神,着急的勒紧了楚碧岸的脖子。眨眼间,自己像乘了闪电,已被楚碧岸放下,安坐在慕容狂床边。

楚碧岸身法太快,看得门外的弟子直揉眼睛。

云相忆顾不得多想,探上慕容狂的额头“狂哥哥,狂哥哥!”不烫却凉,他脸上的血色不足,双唇绛紫,眼睛闭的很不安稳,好像在做极噩的梦。云相忆痛心的摸他的脸,握他的手,小心的翻看被褥下虽被仔细包扎,还在渗血的腿。终于忍受不住,哭了出来。

楚碧岸一下子不知如何安慰,递来了自己的袖子。云相忆扯住抹了眼泪,左手剑影光芒大作,肉眼可见的内力源源不断的供应着慕容狂的残躯。

楚碧岸皱眉,劝慰道:“娘在汀息河畔救下他,已施针用药,他并无性命之虞。日后楚云山庄定会悉心照顾他,依我看他数月就会恢复如常,妹妹可放宽心,将养些自己的身子!”

“谢谢!”云相忆额头沁汗,她的气力受了冲击,才只恢复了三四分,过渡激发内息很快到了极限,声音软弱,动作不停。

肩头浑厚之力传递至她左手劳宫,将她无以为继的气门旋闭,云相忆转头看楚碧岸,眼泪汪汪。担忧道“彼岸哥哥,他会死的,他身上有毒,你可当真看仔细了?”

楚碧岸本以为她不知,原来她深知。他凝视着床上的慕容狂,视线聚焦在他心口处的一团黑气上,黑气贪婪的吸食着先天元气,将百脉扭成结状,静待着特定的一日,瞬间打成死结,让这鲜活的生命戛然而止。他看得清,也辨的明,可是从医从玄皆无解。即便如此,楚碧岸还是给出了明确的回答。

“不是现在,至少还有两年,才会毒发!”

“还是二十岁,还是二十岁!”一切如常,已经让云相忆如释重负了。

“太好了,狂哥哥,你可要乖乖养伤哦。相忆会一直陪着你,做你想做要做的事,你和我约好的,可不能耍赖,要快点好起来呀。你一定听得到的,狂哥哥!”云相忆摆弄慕容狂的手指,和他印上了约。

慕容狂眼珠在眼皮下用力转动,未能冲破屏障。

楚碧岸看着二人,有所触动,亦有了打算。

“彼岸哥哥,柳姐姐说这毒解不了,那定然是解不了的。可我觉得,觉得你应该不一样,天玑谷有没有什么法子?就算不能解,也能让这毒迟一点,再迟一点,那样狂哥哥就可以有更多时间......”‘去了愿,去报仇!’云相忆多想强硬的扯出一线希望。

“我......”楚碧岸为难,只应无答。

“我愿试试!”

云媚儿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汤药迈步进来,自告奋勇。

云相忆喜出望外。“姑母真有办法?”

云媚儿与云相忆对坐,拿勺子一下一下凉着药汤,谦逊的说:“姑母也就这身医术还拿得出手,这孩子的毒我很感兴趣,就算你们没有这请求我也会遍寻天下医书,试上一试。只是姑母没有解毒的把握,拖上些时日还是有可能的,具体多久不好说,绝对不会少于他现在二十岁期限。相忆可以等这孩子醒来,你们商量一下,在来告诉姑母你们的决定!”

“好!多谢姑母!”云相忆痛快答应,满眼都是云媚儿的慈祥!

‘饮鸩止渴吗?的确是没办法的办法,多活的那些时日,要用什么来换,你会告诉他吗?娘亲,慕容狂这棋子,你拿得动吗?楚碧岸心中思量,面色如常!

“姑母,我来吧!”云相忆去接那碗药,云媚儿伸手挡住!

“让你哥哥送你回去歇着,这里有姑母,好孩子,要听话!”云媚儿向前挪动,招呼楚碧岸。

“还是我来吧,姑母!”云相忆不想劳烦云媚儿!

楚碧岸将她抱了起来,“你先快些好,他也能快些被你照顾!”忽然压低声音笑着说:“或者,我照顾你俩!”

云相忆对上他的眼睛,看他一脸坦诚,只好作罢。

“不敢劳烦哥哥,我回去!”又朝云媚儿拱手“姑母受累!”

“真乖!”楚碧岸接过弟子递来的薄毯,裹住云相忆。

回廊下,明月拉长了围栏的影子,楚碧岸每走一步,仿佛都要踏碎一重无形的荆棘。云相忆看黑影徒劳的裁切楚碧岸的脸,月光虔敬的给他晕上一层微光,晃的人晕晕乎乎,困意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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