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山庄(1 / 2)

修整三日,楚云山庄一行再次踏上回程之路。因着慕容狂和云相忆身上有伤,云媚儿顺理成章带上俩人一起到楚云山庄小住一阵儿,将养身体。因着这一变故,楚碧岸江湖游历的计划暂时搁置,还是要回到那阔别已久幼时的家。他骑着白马跟在人群中,不苟言笑,高山叠雪。

一辆马车内,云相忆守着软席上依然昏迷的慕容狂,她拒绝了云媚儿派来的侍者,定要亲力亲为,不离左右。云媚儿也不违逆她,每日送来所需和药食,云相忆笑纳感激,很是乖巧。

一路上,云相忆多次掀开马车的帘子,看到马车四周明显有精锐的弟子骑马看守,眼神警觉。她早就意识到,云媚儿对她虽亲近,但并不是没有防备的心,她何尝不是一样。

越是有着千丝万缕,断不开纠葛的亲近人,才最容易带来风云突变。当然,是好是坏,是善是恶,也在于她的认知和取舍。许多道理柳维扬都已倾囊相授,云相忆深知,之后的领会和运用,全靠自身。‘但愿,日日皆从容!’她随着马车摇晃,心却很稳。

白马缓缓踏过,骑马人看似无意的一瞥,冷冷淡淡的。云相忆如心湖投细石,漾出了连绵的陌生感。‘狐狸?狡兔?或是楚碧岸,我能看到真正的他吗,属于天玑谷的他,那个他,会有几分像爹爹呢?’

“咳咳咳......”马车内软席上的慕容狂突然发出一阵急促的咳嗽声。云相忆连忙挪了过去,转身端水要为他润唇。

“相,相忆......!”

细弱熟悉的声音足以叫云相忆欢喜,软席上的人眯睁着眼,马车外的光正刺向他,云相忆用身体挡住了光。“狂哥哥,你终于醒了!”

慕容狂在意识的迷梦中反复轮转,他对真实的感受有些迟疑,可是他再次看到云相忆,还是很想搏一搏,他用力强硬的起身!

“别乱动啊,狂哥哥,你还有伤呢!”云相忆阻止不了,只能迎面扶他。

慕容狂感受到了血肉的温度,他清醒了大半,抑制不住心中的情绪,把迎面的云相忆狠狠拥住。

“相忆你没事!”他耷拉着头附在云相忆耳边。“可太好了!”说着整个人放心的放弃了支撑之力,再次瘫厥,软绵无力。

云相忆心急的大声惊呼:“狂哥哥,狂哥哥,你怎么了!”娇小的身躯,死死的承住昏迷的人,不忍舍弃。

马车外传来乱做一团的马嘶声,纷纷杂杂,顷刻间楚碧岸推开了马车门。

楚碧岸看到马车内情形,微微一愣,随即重重的关门,将向内张望的弟子隔绝在外。

云相忆吃力的求救:“彼岸哥哥,快帮我看看狂哥哥是怎么了,会不会有危险啊?”

“别急!”

楚碧岸先把云相忆释放出来,将慕容狂扶躺安稳,定了定神。看那团黑气并没有什么变化,倒是慕容狂的血脉有些被强行激发的微弱痕迹,应是云媚儿说的“解毒”已经开始了。这会短暂的造成慕容狂气血不济,此时醒来不如睡着,不然必是反复晕厥。

“妹妹别怕,他没事!”楚碧岸摸了摸云相忆的头,像是个年长的前辈似的。云相忆惊叹自己没来由的信他,‘明明是个没多大的少年,我为何只听他说没事,便没了担心?’

楚碧岸垂手,为慕容狂输送真气。这气一半温煦气血,补益身体,另一半用来造了一团迷雾,封住迫切想要醒来的意识,以此来减少无畏的损耗。云相忆看不出其中的端倪,全当是寻常疗伤,静静看着。

过了许久,楚碧岸停止运功,略有迟疑,嘱咐道:“妹妹,三日后,他会转醒,之后会有很一段长时间的沉睡。他醒时,你同他将解毒的事细细说明,全由他自己拿主意。你,只需在这一路上,好生照护他!”

“我会的,只是为何会沉睡,要睡多久,他还有要事......”云相忆问道。

楚碧岸忽而一笑,“我能保证他这觉睡醒,除了那毒,百病全销,不仅不会耽误任何事,兴许还更利于行事。”声调一转,故作神秘“敢问妹妹,他的要事是何事?”

云相忆被问的为难,想找个理由搪塞过去。

楚碧岸打破窘迫,“我不要妹妹告诉我,因为你也甚不知道!”

楚碧岸的心思,转到了很久远的故事中,曾经读那故事时,即使看到鲜血淋漓也是哈气连连,埋怨师父拿世上反复上演的无聊事扰他一时好梦。如今,不知不觉的,他一时兴起“逃”出了天玑谷,却也跳进了故事中,竟然还有些,愿行。

云相忆自是不明白他话里的隐情,她觉得倒是提点了一个新的想法‘我知道的关于狂哥哥的事,和不知道没什么区别。只是借狂哥哥的报仇之行,离开了藏星宫,走上了自己的路!’

“哥哥体谅,我的确,知道了也像不知道。我还是,照顾好他,一切等他醒来定夺。”

“妹妹,为什么离开藏星宫?”楚碧岸转了一问。

“你知道!”云相忆狡黠回答。

楚碧岸本意不是问个答案,摇了摇头。“对,你,当然知道。我隐约觉得师兄在做一件很匪夷所思,甚至是人力不可及的事。我想你是他最牵挂的人,妹妹定要珍惜自己,平平安安,快乐的活着。”

云相忆心下一股暖流,注视他好久,视线凝成一道心照不宣的霓虹,起于彼此,终于彼此,唯有一声:“好!”

三日后,慕容狂如期醒转。云相忆将各自的经历以及与云媚儿的谈话,渊源,解毒意愿尽数告知。慕容狂始终保持对云媚儿将信将疑,冷漠又中立的神态听云相忆的陈述。他只告诫一句“对云媚儿,不可尽信!”

但对解毒的态度很是大度开放,无所畏惧。他说:“拼不到一线生机,能拼得多活数日,或是拼得个速死,都要试试。”

云相忆表达了心中隐忧,柳维扬说过解不了,她尚且没为慕容狂使用任何“续命”之法,而云媚儿说可以,说明这法子必然极具风险,不是阴险至毒,就是毁人根本的回光幻象,更甚,是将人做成僵尸偶人的邪祟法门。

慕容狂全然不顾,对云相忆说:“若我成了他人的工具,在那之前我便自戕。倘若迷失到连你都伤,你就亲手杀了我!”

云相忆又劝他,留有用之身,才能做心中之事,万一这一试,断送了一切,岂不是可惜。

慕容狂坚决的说:“无非归鸿易主,无甚可惜!怕死,错过此事,我往后才会难活,日日煎熬。”

云相忆不好再说其他,又与他聊起楚碧岸,聊起天玑谷。慕容狂看着她神采飞扬,自在随心的模样,托腮不屑的说:“这小子倒不用半信半疑,你若想信,就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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