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故人6(1 / 2)

靳缱缱道:“李公公,先别急着拒绝,本公主也善解人意,自不会叫你为难。”

李德全着实不知,善解人意四个字与她有什么关系。

他额上的汗更密,“殿下,放眼这皇宫之内,再没有比陛下更关心您的人了,您若有什么事,可以向陛下说,陛下一定会帮您的!”

靳缱缱看他大汗淋漓,都不忍心为难这个老太监了。

“本公主只是想找你要件衣服罢了,你怎么说的跟我要上天一样?”

李德全终于停止落汗:“原是如此,不知殿下想要什么衣服?”

这宫中现今既无美人,又无男妃,一应首饰衣物全部存在尚衣局,按照程弭对靳缱缱的态度,别说是一件衣服,哪怕是要给自己制个金棺材,程弭也是不会说什么的。

靳缱缱叹息一声,道:“今日发生的事想必你也听说了,孟知蕴那个小混账又来找我麻烦,还要杀我的小茉莉,得亏小茉莉机灵,藏身粪池,否则早成了他人盘中餐。”

李德全看了看桌底下的小茉莉,毛已经被拔得没剩几根了,看上去有些胆怯,没有往日与它主人如出一辙的跋扈,反倒是端庄了一些,看来经此一事,小茉莉做鸟的本事一定会秃飞猛进。

靳缱缱道:“你也知道,本公主一向品德高尚,自然不可能因为这个就疏远小茉莉,但过于亲近的下场就是身上也染了味道,如此便不能去侯府,但眼看着即将开宴,若是我没去,那侯爷和其他大人们见不到我,许是会私心猜测,以为是程弭不让我去呢。这对程弭的名声也不好,她的名声已经够坏了。”

李德全也不知为何,突然觉得她说的十分有道理。“殿下稍候片刻,奴才这就去为您准备。”

待李德全离开后,娇炆才说:“公主果然稳重了许多。”

靳缱缱一改方才十分有耐心的模样,轻嗤道:“今日我出宫就没打算再回来,李德全也算个好棋子,何苦走前得罪他,就应该好言好语,让他念点我的好,往后才有机会为我办事。”

再者,今日若是将事情闹大,恐怕就走不了了。

娇炆难免觉得心酸,从前公主从不会想这些,她的恣意让许多人羡慕不已,做梦都想过上这样的生活。

而现在公主也需要算计这些了。

靳缱缱不知她内心所想,只见她怔怔地瞧着她看,便斥道:“这种时候还在臆想本公主!本公主虽魅力无穷,但也不是谁都肖想得起的,早知道你藏了那种心思,之前不愿说破是因为宫变不久,事情繁多,现在正好有空,我须得跟你讲讲这些事,此次离宫前我做足了准备,成败就在今夜,若成了,我便去大晁搬救兵,最好是不费一兵一卒就收服程弭等人,你这些天一直与我形影不离,想必是倾倒于本公主的谋略,叹服本公主的才华与内涵,本公主知道你的情意,但你先忍忍。”

娇炆觉得方才生出的怜惜完全可以喂狗了。

公主身上有无数的魔力,前一刻让人觉得她十分可怜,下一秒她说出的话和一些行为就能让你恨不得一指头戳死她,这便是其中一种。

娇炆也早知道她的德行,便自觉去照看小茉莉了。

小茉莉受的打击挺大,原来的十分傲气有五分落在粪池内,现在倒是比之前好相处了许多。

娇炆绕过靳缱缱,领着小茉莉去外面晒太阳,顺便等李德全。

只是这一等并没有等来李德全,反而等来了程弭。

程弭今日穿的仍是常服,却尽显华贵,待走进才瞧出乃是金线绣制的百蝠纹长袍。

娇炆见她来此,心中不免惶恐起来,她连忙行礼,参拜的声音大了些,意在提醒殿内的靳缱缱。

程弭知道她的意图,视线移到旁边的小茉莉身上,也许是靳缱缱经常在小茉莉跟前辱骂程弭、讲她坏话,导致小茉莉对程弭也十分抗拒。

程弭才朝小茉莉看了一眼,小茉莉就躲去娇炆背后。

娇炆心生惊恐,更加把头低下去。

程弭朝李德全道:“有其主必有其仆,放在宠物身上亦是成立的。”

她的声音像是风吹树叶的沙沙声,“缱缱呢?”

娇炆道:“公主在里面。”

程弭轻轻点头,便进了殿。

娇炆不免回想从前,那时程弭还是程府庶女时,能够进宫的机会不多,但她每次入宫都会来看靳缱缱,来时总是低着头,走时又总是一副恋恋不舍的模样,很是卑微,而如今她来找公主却也不用通报,反而公主还要到处小心了。

真是世事无常。

程弭大步走进殿内,靳缱缱正在收拾包袱,李德全送来的那个妆奁里还是有些值钱东西的,她将大半都装入包袱,打算逃去大晁的路上吃点好的。

程弭见她盘腿坐在桌上,拿衣摆做了个兜,里面堆满珠玉,抖一抖全是金玉碰撞之声,程弭慢慢挨近她。

靳缱缱闻声,抬起头来看,眼里的星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坠落,转而替为嫌恶,“你来干什么?”

程弭坐下来,抓住她的手,轻轻一嗅:“全是铜臭味。”

靳缱缱别提有多嫌弃了,抽回手,眉毛快拧成两条毛毛虫了,“比你香多了!”

程弭看着空空的手心,不怒反笑:“今日你见了孟乡君,她惹你不快,你却将火气撒在我身上,这是什么道理?”

靳缱缱道:“孟知蕴进宫不是经过你允许的?要不是因为她,小茉莉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小茉莉要是不发生这种事我现在早都在侯府欣赏歌舞了!”

程弭支颔,“这么说来都怪我了?”

靳缱缱都懒得同她辩,“别以为本公主如今失势就好欺负,咱们走着瞧,早晚有一天今日之辱会加倍应在你身上。”

程弭静静瞧着她,眼底是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笑意,“缱缱,那我等着那一天。”

她说完,便唤了李德全进来,李德全手里捧着托盘,一套玲珑毓秀琵琶裙,色彩鲜艳却不落俗,绣法精致,几颗晶莹的珍珠镶在袖口,让轻薄的衣袖添了一丝重量,多了几分清雅的质感。

靳缱缱看到这件衣服的第一眼就深觉眼熟,但是一时半会儿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程弭替她解惑:“这是你父皇命二十一名绣娘为宣贵嫔所制,只是宣贵嫔还未来得及看上一眼,你父皇便暴毙宫中,次日宣贵嫔便服毒自尽,这件衣裳一直留在尚衣局,无人敢动。”

靳缱缱这才想起,她是见过这件衣服的图样的,彼时顺康皇帝身体已经不大好,宣贵嫔命人排了舞曲,说要为父皇驱驱病气,只是没过几日父皇便一病不起,外有大臣内有皇兄,宣贵嫔自无法像之前那般一手遮天,歌舞盛会也便一推再推,最后被人遗忘。

靳缱缱伸手去摸这件衣服,触感十分柔滑,就如软绵的云彩。

她自是不懂宣贵嫔与父皇之间的情意,但却也不排斥,这与她无关,因为娘亲去水月庵修行时说过,皇家的一切都让她无比寒心,她希望缱缱能好好长大,不要卷入皇宫的纷争。

到底后来还是让娘亲失望了。

靳缱缱看向程弭,眼神逐渐变得凶狠起来,都怪这个贱人。

她将托盘夺来,“行了,东西送到了,你先退下吧。”

李德全闻言,冷汗浸透后背,程弭却笑了笑,过了片刻,才说道:“缱缱,你今日当真要去?”

她说话时的语气让人捉摸不透,靳缱缱总觉得这个贱人在威胁她,于是恶狠狠地道:“去,当然去!怎么,你要拦本公主?”

程弭的表情变得十分诡异,不像是生气,倒是能察觉出一丝喜悦。

李德全快把魂儿吓没了,却听到程弭说:“我怎会拦你?本是想嘱咐你小心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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