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故人6(2 / 2)

靳缱缱不置可否,再不搭理她,唤娇炆进来帮忙更衣。

程弭的目光紧随她而去,李德全瞧见这一幕,心内五味杂陈。

若他没有猜错,陛下这是喜悦之色,她是觉得公主哪怕经历如此变故也不曾卑躬屈膝,她在为公主高兴。

而室内,娇炆紧张得不知所措,“公主,您刚才不应该对陛下那么说话……”

话音未落,靳缱缱打断她:“这还算客气的,要是她再磨叽,本公主打的她满地找头。”

娇炆也不知该说什么了,默默为靳缱缱整理衣服。

靳缱缱较当日宣贵嫔更清瘦些,不过这不但没有影响整体的美感,反而看着更加曼妙。

出去时,程弭仍在桌前坐着,在看到靳缱缱时,她执杯的手轻晃一下,杯中的水洒在桌面上。

靳缱缱皱眉:“看什么看?”

程弭道:“丑。”

靳缱缱脸立刻垮下来:“真想把你眼珠挖下来扔进粪池!”

程弭冷哼一声,道:“快去快回,要是你再敢耍花样,那我的办法可不会像上次那么善良了。”

靳缱缱朝她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程弭稍稍眯眼,退下自己身上的外袍,走上前去,不顾靳缱缱的挣扎,将外袍披在她身上。

她又将靳缱缱的头发整理好,柔顺的发擦过手背,下一刻,窗外有清风吹过,刹那间她竟觉自己像是一棵树,浑身长出的叶子被风吹得哗哗作响。

靳缱缱退后一步,将自己的头发揽在臂弯,恶意满满地盯着程弭。

李德全命人将窗子关上,殿内登时寂静下来,程弭缓神,移开双目,对娇炆说:“看好你主子。”

娇炆忙应了声。

靳缱缱看着程弭的背影,啐了一声,骂道:“脑子长疮了吗,忽冷忽热的,还说本公主丑,早晚给你眼珠挖出来喂狗!”

娇炆见她如此大言不惭,赶忙去劝:“公主,您少说两句吧。”

靳缱缱看了看身上的长袍,嫌弃不已,脱下来扔地上踩了两脚,“狗都不穿!”

娇炆沉沉叹气,将衣服拾起来收好,又找了件袍子给靳缱缱披上。“公主,那我们出去的话……要带小茉莉吗?”

小茉莉郁郁不乐,蹲在靳缱缱脚下。

靳缱缱撩眉:“带,当然带!”

娇炆不解其意:“公主,并非奴婢心狠,只是…带上小茉莉我们如何逃?”

这只鸵鸟也太累赘了些。

娇炆说完后就悄悄观察靳缱缱的神色,但是靳缱缱并不像之前那样娇憨简单,反而是深沉缄默的,她鲜少在公主脸上看到这么严肃的表情。

不过这样的神色稍纵即逝,靳缱缱又道:“娇炆,刚才程弭那厮走时还跟你说话了,你说有没有可能你去色-诱她,然后半夜行动,让她身首异处。”

娇炆的眼睛登时瞪如铜铃。

靳缱缱摆手:“算了,那个贱人还不值得我牺牲你!”

娇炆默了。

侯府的车在昶武门外候着,靳缱缱命小侍加快速度,最好是半个时辰就赶到侯府。

她还有事要做。

这一路上娇炆一直心惊胆战,总觉得会发生什么事,事实证明,她的担心没错。

这个时辰宾客皆数入场,她原觉得这样也好,至少不用碰上熟人,但没料到她还是高兴早了,有人就在正门口等着。

那人靠在柱上,身材纤长,身穿常服,长发如墨。

娇炆已经开始害怕了,在靳缱缱要下车时,她拉住她,“公主,那是、那是——”

靳缱缱道:“大惊小怪,咱们一进侯府,必然是一步一小坑,三步一大坑,她赵时予充其量算个路障。”再加上她前几天得罪了陈道戈,陈家人绝对是要给她使绊子的,不过她才不怕呢,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娇炆还没来得及劝阻,靳缱缱已经下去了。

娇炆唉声叹气,但别无他法,只能带上小茉莉一同下车往侯府走去。

靳缱缱回头来见她跟上才放心,继续往前走,直到与赵时予面面相对,赵时予的两只眼珠浓似墨汁,一眼望去时就如望进漩涡中。

靳缱缱冷笑一声,“这不是赵姑娘吗,怎么也来凑热闹了?”

赵时予轻嗤:“在下自然没有公主会凑热闹,落魄至斯竟还不忘溺于酒池肉林!”

靳缱缱挑眉:“咦,这话可不能乱说,安定侯每年设宴,必然是与其他大人商议国事,怎的到赵姑娘嘴里就成酒池肉林了?”

赵时予轻哼,并不屑与她玩话里机锋。

靳缱缱回头招呼娇炆,“快些。”

娇炆提到嗓子眼的心总算放下,但靳缱缱一只脚还没踏进侯府,赵时予突然拔剑,挡在靳缱缱面前。

“公主,从前你总用身份压我,今日你我都是平民,那就好好打一架,分个胜负出来才好。”

娇炆差点晕过去,完了,公主怕是要死了。

剑刃冷光照到靳缱缱的脸上,靳缱缱面不改色,缓缓拉下外袍的系带,漏出里面的衣服,“行了行了,不就是当时女扮男装想当我的驸马被我拒绝了吗,至于记这么久?罢了罢了,本公主给你点甜头,这总行了吧?”

赵时予的脸登时红透,对着靳缱缱你了半天,一句完整的话都没说出来,最后靳缱缱大摇大摆进了侯府,娇炆诧异不已,下巴差点掉地上。

倒也不是她小题大做,实是这二人旧怨颇深,顺康皇帝在世时,曾想为公主选一品性较好的驸马,这个消息一传出去,顿时引来许多自荐者,皇帝为显公平,便拍案而定,比武招亲。

而赵时予当时误打误撞进了武场,彼时女扮男装的她毫不费力赢了,事后她知道要娶公主,便开始称病不见人。

靳缱缱原本就不想招驸马,但赵时予这般行事,倒让她叛逆起来,第二日上书皇帝,说要嫁给赵时予,若只是如此,却也不是仇,只是靳缱缱的陈情书中最后一段是“我死后,驸马贬为平民,他不能让我长生不老,实庸碌;我颜老,驸马贬为平民,他无力使我容颜永驻,甚废物。”

“若不允我养面首,便极善妒,妄以卑贱之躯独享一朝公主,是为不忠;自古男子入赘则疏双亲,赵时予接圣旨后并未自裁以示本心,是为不孝;古语道世人皆是天地之子,赵于武场求胜心切,重伤五人,若非心肠狠毒怎会残害同为天地所生的兄弟,因而此人不仁;赵既知我仙人之姿,却不知仙人配仙人之理,自以为是夺得头筹,破我美好姻缘,是为不义。如此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徒,宜择日斩杀,而古语有云,择日不如撞日,行刑即可定在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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