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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善渊也喝完了坛中酒。依照如今的形势来看,北周与陈国之争迟早会有一争,但是世间没有绝对事情,谁也不能断言将来一定会怎么样,万事都有变数。

她非常明白如果要天下一统,除非有朝一日她与宋阀成为同盟,否则以她的立场只能与宋缺成为对手。不过,她并非一定会站在北周立场,因为她与杨素的图谋并不是一心一意帮助宇文邕一统天下,而是走一步看一步,在将来某日能左右天下大势。

“如果没有太过紧急的事情,我会去观战的。”

云善渊答应了宋缺的相邀,她不介意多一个像宋缺这样的对手,但如果可以还是多一个这样的朋友更好。只是,现在说是敌或是友,还有些为时过早。

两人牵着马离开了墓地,走到了官道之侧的大树边,谁也没有想回到邺城城内休息,而是挑了两棵相邻的大树跃身而上,坐在树枝上看着天际的圆月。

圆月之下,宋缺难得多言。

他说起了这几年的江湖见闻,也说了几国不同的风土人情,唯独没有深谈天下大势。天才多是寂寞,他虽然有两个弟弟,可是他们却不够懂他,而离家历练三年,也并没有能遇到能让他相惜的朋友。

云善渊也说着各地的趣闻轶事,也说着走过的山川美景,同样没有谈到天下之争。她来到这个世界已经有五年多,虽是认识了不少人,但在杨素、鲁妙子、郑老头的眼中,她终究隔着年龄辈分,而且相处之时一直都忙于正事,也没有能随意聊天的朋友。

在不知不觉间,天色开始泛白,月亮隐去,红日将升。

宋缺终是说到,“我生在宋家,在常人看来该是什么都不缺,却被取名宋缺,但我从懂事开始就明白这是个对的名字,十全十美并不存在,世间事总会有所缺憾。现在不缺,不代表将来不缺。好在至少此时,我并不缺一位朋友。”

“你说得对,至少此时我不缺一位朋友。”

云善渊看着月沉日升,她的一路并非完美无缺,她的这位朋友也不一定能一生无缺。“日中则昃,月盈则食,说不定九全一缺更能让你走向大成巅峰。”

宋缺点了点头,他也不惧怕将来的一缺。

红日初升,两人就在官道分别。

宋缺继续江湖历练,他虽是第一次有了心中认可的朋友,但也就将云善渊当做了朋友,此刻并没有生出不舍的离别之情,仿佛少年相识只是平淡之事。

云善渊在十月回到了长安,此刻长安的气氛却是有些诡异,因为宇文邕终是要灭佛了。

第十五章

一年半之前, 宇文邕诛杀了权臣宇文护,这段时日一来, 他已经将朝政大权握到了自己的手中, 也是时候搞一些大动作,将他的施政理念贯彻下去,灭佛正是首当其冲。且不论宇文邕是否信仰佛教, 但是对于北周这个国家而言,佛教的肆意发展让各种矛盾到了快要激化的顶峰。

在五胡乱华之后,至今已然有长达将近三百年天下的分裂,再也没有一个大一统的王朝建立。在战乱动荡之中,何处不需要人去打仗、生产劳作、缴纳赋税等等, 可是一旦入了佛门就四大皆空了,压根不用做上述事宜却能坐拥大片土地、香客供奉的钱财。

一个有野心与抱负的当政者, 必然会想要解决佛门肆意后带给国家发展的困扰。于是在一百多年前, 以全民为兵,意图一统北方的北魏太武帝就开展了一场灭佛运动。只是太武帝死后,文成帝继位却还是下诏复兴了佛教。

如今的北周与一百多前的北魏是有相似之处。

北魏末年境内有两百万之多的僧尼,寺庙三万余座, 后来北魏分裂成为东魏西魏,东魏则是后来的北齐, 西魏则是后来的北周。

可想而知, 在经过一百多年的发展之后,僧尼的数量变得更多,寺庙也越开越多, 那么国家的民众出家了,谁来生产?谁来交税?谁来服兵役?

宇文邕并不是昏庸的皇帝,在北齐高家皇室自己花式作死就要把国家给玩掉了,他看到了陈国先一步出兵占据了淮南之地,他当然也想趁势攻占北齐,何处来人手、粮草、军费,这都直指一个地方——在寺庙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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