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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他归顺之前做的事。”

吕碧琼看长陵不为所动,眼眶中慢慢氤氲出雾气,“越二公子,你可知失去至亲是什么滋味我爹为了救我和我娘,苦苦哀求,拼死抵抗,可那徐义还是对我爹下了狠手您武功高强,手握重兵,杀他就像捏死一只蚂蚁那样简单,为何就不能替我报仇呢”

“吕小姐,那是你的仇。”

吕碧琼一呆。

“如果你想报仇,自己去报,但是你不能因为我能办到就理所当然的要求我去办,”长陵平静道:“我没有替你报仇的责任。”

吕碧琼不甘心,“我也想亲手了结那狗贼的性命,可我武功不好,我、我不可能”

“那是你的事,下毒也好,另寻他助也好,或者你可以从现在开始勤加习武,十年之后若徐义还活着,再去报仇。”长陵缓缓站起了身,“在这个世道,每日都有人死,每日都有人背上血仇,你要是以为报仇是只靠三言两语就能假手于人的事,我无话可说。”

吕碧琼完全愣住了,连眼泪落下都不曾察觉。

第一次意识到,没有了父亲,她便如一叶浮萍归海,任风雨飘摇,再也不能指望去求寻另一个避风港了。

见长陵转身而去,吕碧琼突然跪下身来:“求二公子教我武功。”

“我从来不教人武功。”

“咚”“咚”沉沉叩地之声,长陵回头,见她紧紧咬着牙关,额间磕出了血痕,“求二公子教我武功”

长陵眸光微微一凝。

她在吕碧琼的眼中看到了某种熟悉的韧意。

谁也不是生来坚若顽石,奈何世事不允许柔软。

“我即将随军北征,只教三日。”长陵道:“三个月后回来,再看你是不是习武的料子。”

之后,据说那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吕大小姐就跟脱胎换骨似的,短短半年时间就能耍出一套流畅有力的梨花枪。

至于那黑风寨徐义,早在归顺之初就已因违抗军令被打了六十军棍,半身不遂的瘫在牢中,怪的是越公子专门嘱人留他一条命,那口气吊了大半年,最终死于一柄锐枪之下。

当时长陵看这丫头的本事勉强够用来生存了,就琢磨着开始赶人,怎知那吕碧琼就跟个黏土似的,赖着不肯离开,还说什么要为越家效力至死不渝。

不渝你奶奶个熊早知这么麻烦,就不该听越长盛的,直接弄死那个徐义不就了事了

那年的越长陵一定想不到,后来没顾得上撵走吕碧琼,自己倒是光荣的献身沙场了。

她更想不到,十一年后的吕碧琼给自己带了顶“绿帽子”,成了东夏朝丞相府的琼夫人。

长陵的思绪在天外飘转了一大圈,直到碧琼轻轻唤了声:“南姑娘”

回过神来,长陵望着这个气质婉约的少妇,原本一络络散在肩上的长发盘成华髻,笑起来眼角多了几条浅细的纹路,依旧美丽,却已不见当初纯然。

“想不到老爷已经将我的名字告诉姑娘了,”碧琼垂眸福了福身,“那碧琼也就不用介绍了,请姑娘入座吧。紫青,去温一壶桂花酒来。”

是了,她认得出碧琼,但碧琼却认不出她。

别说她容颜大改,就连自己的女儿之身也从来没有透露过半分。

这么些年了,究竟发生了什么,现下的碧琼又变了多少,她不得而知。

那就更没有相认的理由了。

长陵想到此处,不由淡淡一笑,“我是听下人说起的,想不到符大人的夫人如此貌美,真是一对神仙眷侣,羡煞旁人啊。”

“碧琼只不过是老爷的妾室,今后南姑娘才是值得老爷八抬大轿娶进门的夫人,以后南姑娘进了府,按规矩,我还得唤你一声姐姐呢。”碧琼说到这里体贴的一笑,“南姑娘,菜很容易凉,趁热吃,若是招待不周还请见谅。”

小小的一方石桌,摆着各色精致的金陵菜肴,眼熟的只有一道红焖跳鱼,从前在江东营地,难得能吃到的河鲜就是这种小跳鱼,碧琼总会变着法子捣腾,馋的连越长盛都不舍得将人撵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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