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影4（2 / 2）

“用这个。”他递过来一块手帕。

流川道了谢，然后用他的手帕擦了擦额头。手帕是棉质，瞬间就吸饱了水，变得沉甸甸的。他想把手帕拧干，结果不小心将水滴在腿上，把运动长裤弄湿了一片。

“算了，没关系的。”泽北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将手帕从他手里拿过去。当他的手伸过来时，流川本能地用目光比较他们的手掌大小，感觉泽北的掌心好像更宽，手指也更长一点。

他对于这个发现生出一股不可理喻的胜负欲来，刚想再看一看泽北的手，他已拿起卡片在进行新的对话。

“你平时喜欢吃什么？”泽北用英语问。

这不是卡片上的问句，而且流川没有学过关于日本食物的英文，于是回答“不知道”。

面前的泽北深吸一口气，低声念了几遍“美纪男”——流川认为这可能是山王工业篮球部的某种规矩——随后继续练习对话。等到下课后，他们一同走出培训中心，跟第一天那样一前一后地在街边行走。

那处街头篮球场仍然有人在打球，这次是一群穿制服的国中生。他们又不约而同地站定，看其中一个男生投出利落的三分，篮球应声入框。

“你昨天在生我的气吗？跟你打招呼也没有反应。”泽北突然发问。

“就因为我不愿意跟你打球？”

“没有。”

生气是非常耗费精神的事，要是可以，他宁可用生气的时间睡觉。

“不会在心里说‘日本第一高中生泽北荣治前辈是个小气鬼’吧？”

“没有，”流川说到这里想了想，“其他学校的也算是前辈吗？”

“拜托，我是二年级生，比你整整大十三个月！”泽北的声音高了起来。这时有一样东西飞过铁丝网，“砰”一声砸在流川的头顶。

他被砸得险些撞到泽北身上，背包也从肩上滑下来。砸到他的东西滚落在地，是一个篮球。有两个男孩匆匆跑来，急得大喊“对不起”。

“不小心砸到您了，真是不好意思！”他们趴在铁丝网前问，“请问有受伤吗？”

流川揉了揉脑袋，确认没什么问题后将篮球丢还给他们。两个男孩再三道歉后才离开，泽北则一副很惊讶的模样，问他有没有事。

“看起来很痛的样子，确定没关系吗？”他一定要给流川检查，将他拉到路灯底下，拨开他的头发看了又看。

“太危险了，还好只是个篮球……”泽北边看边嘟嘟哝哝的，末了发出“噢”的一声，问他头顶怎么有道伤疤。

流川回想了一下，说是被拖把打出来的。

“拖把？”泽北大惊小怪，“就是打扫教室那种？”

“打扫学校篮球馆那种。”

泽北正拨弄着他头发的双手停了下来。

“你是在学校篮球馆被打伤的？”

“应该是吧。”他入学湘北没多久就进了两次医院，不太确定泽北看到的伤疤是什么时候留下的。

“也可能是在天台那次，记不清了。”

泽北不说话了。

他用双手捂住流川的脑袋，轻轻揉了揉后，转而按住了他的肩膀。

“真不容易啊……”他紧皱着眉，嘴角却牵出一抹笑来，那副神情说得难听一些，好似在看待一个需要安抚的小学生。

这人怎么回事。流川心想。

真当自己是个了不起的前辈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