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推12（1 / 2）

从秋田到东京其实有很多种方法，乘坐航班只需要一小时，自驾需要七个小时，一九九七年东日本旅客铁道开通秋田新干线，将东京站和秋田站作为了起始点。

可惜的是，在一九九二年的夏天，彼时还只是高一学生的流川枫并不知道长途巴士以外的交通方式。

他在公立鸟海小学附近的街头篮球场边睡了个很长的午觉，等醒来后发现场上换了一批学生，而一直清醒着的泽北荣治从始至终没有叫醒他。

明天是个忙碌的周日，流川有晨训，泽北有早课，他们不可能再坐一次夜间长途，只能选择在下午出发且仅有一个合适班次的旅游巴士。

这意味着他们今天没法打球了。

大多数游客不会选择价格不够实惠、路途又很长的旅游巴士，这辆车非常空闲，加上他们也不过十来个人。流川坐在车门往后靠外的位置，空间很窄，他的腿堪堪要抵住前排座位。走在后边的泽北看他没有让座的意思，就坐在了后边一排。

巴士在下午一点钟出发，乘客们拉上窗帘，将帽子或杂志遮在脸上。车厢内充斥着此起彼伏的深沉呼吸，意味着接下来又是一场漫长的旅途。

流川戴上耳机，开始听他惯常听的那张音乐专辑。他边听边打开《初级英语会话》，结果才翻过两页就有了困意。

今天注定要练球练到很晚，他决定先睡一会，这时后边有人伸手轻拍他的肩。

泽北似乎跟他说了什么。

Prince的歌声遮盖了其他一切声响。他转过身看见泽北的嘴唇在动，确实是在说话。

流川敷衍地点头，正要转回去睡觉时，泽北扳住他的肩。

他皱着眉讲话，神色看着十分严肃。音乐声消弭了他的话音，而一个人在困倦的时候连睁开眼睛都很勉强，更不用说抬手摘掉耳机。

流川再度点头。他没心思去听清泽北在说什么，但这回泽北伸出手拿下了他的耳机。

“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他说，“我从来不这样跟别人道歉的。”

道歉？为什么要道歉？

流川有些疑惑。

是因为他跟着泽北一路到秋田结果没能一对一，还是因为泽北没有及时在他睡着时喊醒他？无论哪一项都用不着道歉吧。

于是他说：“没什么。”

“我答应过你的。”泽北说，“没计算好时间是我的错。”

来回近二十个小时的长途巴士，中间不计其数的蜿蜒路途，陌生的地方与难以掌控的时刻表，能准确无误才奇怪吧——况且泽北看着也不像擅长数学的样子。

“你没计算好也很正常，”流川说，“对你来说这不奇怪。”

泽北那双圆眼睛在听到这句话的瞬间往上张了张，又蓦地落下来，在拉满窗帘的车厢里显得影沉沉的。

“所以你有在责怪我，是吗？”他用比刚才提高的音调追问，“你确实在因为我失约的事情生气？”

流川记得前几天他问过类似的问题。

其实生气真的是非常耗费精神的事，尤其是反复回想和思索“当初要是这样”之类的无聊问题，简直毫无意义。他不懂为什么总有那么多人要把这种情绪提拎出来，仿佛这才是解决问题的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