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荐13（1 / 2）

泽北荣治在回程巴士上确实认真道歉了。

他鲜少向别人道歉，更何况今天的事严格来说不能算作他的错误，但是，他没有信守承诺是事实，因此他郑重地向流川枫道了歉——还是两次。

第一次流川只是点头，然而泽北听到了从他耳机里隐约漏出的歌声。

他又讲了一次。歌声没停，说明流川没按下暂停键。他靠在椅背上，敷衍了事的回应传递出不想理会他的信息。

泽北霎时就有些不高兴了。他抬手摘下流川的耳机跟他讲话，结果收获了令他极其气恼的冷漠连击。

——没什么，你算不准时间不奇怪，你就是失约，闭嘴不要再吵了。

球场上出言不逊是常态。比赛时流川这样的一年级新生跟小豹子似的瞪过来一边放话说让他等着受死，泽北非但不恼火反而还有些欣赏他，但下了赛场就不一样了，他在真诚道歉，这小子却嫌他吵，换成一之仓前辈估计也没法忍受。

这样看来世间真的没有十全十美。神明恩赐一个如此匹配的对手，却没有给他讨人喜欢的性格和适宜相处的亲切感。直到两人下车后分道扬镳，泽北都没弄清楚流川到底有没有在生气。

算了算了，你还是别来美国了，就算来了也不要跟我在同一个城市。泽北在心里说过一遍，几秒钟后又合掌默诵。

刚才是开玩笑的，请务必当做没有听到。

他实在太想要这样一个技术全面、能跟他分庭抗礼以及会说日语的对手，即使这家伙在日常中实在不是他擅长应对的类型。好在对于泽北来说，场上的球技远比场下的性格重要——不好相处就不好相处吧，又不是在交往。

这样说服自己的泽北，在周日晚上的英语会话课上还是出现了一些别扭的心思。

他一向不太会当吵架后主动开口的那个。儿时有一次差点能赢过父亲，对方却以工作为由提前离开，气得他对着父亲的背影大骂“混蛋”，还在家里哭了半天，怎么哄都哄不好。等父亲回家，泽北没打招呼就自顾自抱着球去练投篮，吃饭时也故意坐得很远，可阿哲毕竟是狡猾的大人，他带回一卷乔丹在新秀赛季的录影带，播放时特意将音量放到最大，等泽北终于忍不住坐过去一起看，他俩也就自然而然和好了。

他每次跟别人闹不愉快，要不就等对方示好，要不就一直不理会，虽然这种情况在长大后有所好转，母亲仍然讲过他几次，认为他是将球场上永不让步的倔劲儿带进了生活里，是一种不可理喻的任性表现。

“你这个样子，将来要是遇到喜欢的人可怎么办。”她不止一次这样跟泽北说。

“难道跟交往对象也要争个输赢吗？”

泽北目前没有过交往对象，青春期应有的那点悸动心思也因为对篮球过于执着而掀不起波澜，故而并没有如何在意母亲的话。

此时此刻，他久违地感受到了任性所带来的为难——意思就是他依然珍视好不容易遇见的对手，但让他主动开口绝对没有可能。

今天流川枫又迟到了几分钟。先前不是坐在泽北前排就是坐邻近座位的山本或山田来得更早，就绕了个圈坐到泽北身边，问他上堂课讲了什么内容。

泽北边跟他搭话边往门口张望，等看到流川进来又装作在左顾右盼别开目光。

就在他以为这堂课要换小组搭档时，流川直接朝他们走来，然后跟山本或山田说不好意思，这是他的座位。

“对对对，我知道，罗密欧与朱丽叶嘛。”那男生边笑边起身换座。

在流川说出那句“我们认识的”的时候，泽北心里那股莫名其妙的闷气已消失殆尽。当他坐下后跟他说“晚上好”，他甚至都有点高兴了。

看看，这不是很有礼貌嘛。

这点高兴使得老师的讲课内容都变得生动有趣起来。今晚老师介绍了美国人的社交礼仪，由于听课的有不少人都想去美国留学或就业，她顺势讲了职场规则和美式派对文化。

“电影里经常表现欧美国家的人在见面时会行贴面礼，实际上贴面礼最初是从法国兴起，而美国人在初次见面时通常只会握手，职场也是握手居多，要是跟朋友见面或分别的时候，他们会互相拥抱。亚洲人大多无法适应这种过于热情的表现形式，但为了更好地融入当地文化，适当做出一些改变是有必要的。”

老师讲解完后发下卡片，上面有职场、派对和机场等等场景的模拟对话。她建议分组成员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尝试下在对话过程中握手和拥抱彼此，当然如果是一男一女，一切要以女性学员的意愿为先。

泽北和流川拿到的对话卡片是派对上的主人和客人，内容不外乎“你好很高兴认识你”“欢迎你的来临”“请问你想喝些什么”之类。他们照着卡片对话，而前座的山本或山田跟他那个看起来同样爱开玩笑的小组成员边讲话边嘻嘻哈哈抱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