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一16（1 / 2）

按照流川枫的语言习惯，他原本会讲的是但凡智商正常的人类都不会在球场等那么久。

但是他忍住了，并鲜见地斟酌了措辞，最终组织好普遍意义上的友好词汇解释没有赴约的原因，以及道歉。

“对不起。”他说。

大楼停电，隔壁班也传来混乱不堪的讨论声。离开校园就毫无威慑力的老师徒劳地喊着“安静、安静”，作用也只是让空气更加潮湿浑浊而已。

有人开了窗，凉风灌进，隔壁大楼的灯火依旧灿烂。

“只有我们这停电了哎！”那个逮到机会就要讲笑话的男生振臂高呼，“所以可以提早下课了？”

泽北荣治一直沉默着。

他时而抬手摸鼻子，时而挠那头短到抓不住的头发。

流川想起酒店前台说过的伤，现在当然是看不见了，但依稀记得递给他早餐的时候，泽北的鼻翼位置确实有一块小小的创可贴。

“我不是有意的。”他想到这里说道。

“你讲过一遍了。”

“还有症状吗？”

“不清楚……没什么事了吧。”

泽北的声音带着点不小心滑出来的方言腔调，不像秋田口音。

他是被山王工业邀请入学的，或许不是秋田县本地人——这是从哪里获知的情报？那个送海报的球迷？宿舍的集体讨论？抑或是那本看过一次就收起来的篮球杂志？

流川枫有点迷糊了。

他想世界上是不是有两个泽北荣治，一个意气骄矜不可一世，另一个傻到出乎常情，会坐在球场等人等到凌晨。

在他思考这个问题时，日光灯骤然亮起，看来是电闸修好了。

会话课老师拍手示意休息十分钟后，教室里的人有的去洗手间，有的去楼下买冷饮。流川看了眼坐在旁边的泽北，发现他的脸红得厉害。

他很快反应过来这是感冒的症状之一。

“你可能发烧了。”他提醒泽北。

“哦……发烧。”泽北像无法理解似的重复一遍。

“有吗？我不知道。”

他那副语无伦次的呆样让流川怀疑他是否清楚美国是远在一万公里以外的另一个国家而非秋田隔壁的青森。

考虑到这场感冒有自己的责任，他伸手贴住泽北的额头，尝试用体温测量他究竟有没有热度。每次家里有人出现发烧征兆时，母亲都是这样做的，只是他用过手心再用手背，试了几次都无法判断，真不明白母亲是如何做到摸一下就知道是不是需要用退热贴。

“你去请个假吧。”最后他说。

泽北的脸更红了。

他一下将桌上的笔记和铅笔都扫进背包，然后跟会话课老师请了假。

今天那位写信专家没来上课。其实他来不来都没分别，泽北不在的话，会话课就只是一个人练习两个人的对话而已。

——你今天要去哪里？

——我要去一趟市中心的商店。

——一个人去吗？

——是的，我一个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