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一16（2 / 2）

他慢腾腾念着卡片上的内容，直到下课铃响。回到宿舍，大部分队员都已经洗好澡，说等会一起去看电视。

流川想起今天是周三，体育频道会在晚上十点钟播出梦之队特辑。体育馆休息室里有一套用以播放比赛录像的电视和放像机，大家跟管理员打过招呼，准备用那台电视观看节目。

流川平常睡得很早，但为了看喜欢的球星，他愿意推迟入睡时间。和队友走去休息室时，他忽然想起泽北也很喜欢乔丹，不过以他今天的状态估计不会看这么迟的节目。

“放像机是不是不能录像？”他想到这问队友。

“不行哦，没有那个功能。”队友问，“你想录像吗？”

他建议流川去找教练，这座体育馆时常被用来当做训练基地，肯定有多出来的录像器材。于是流川去找了负责教练，对方请管理员一起带他到多媒体室找出一台录像机和没用的录影带，叮嘱他这个型号的机器启用录像功能后会自动覆盖，录完一卷记得换带子。

流川抱着机器回到休息室，刚换的T恤又沾上一层灰。

九点五十分时他已有困意，电视里却在播放今年的夏季甲子园准决赛战况分析，上方的滚动字幕提示热带风暴波利的移动情况和原定节目往后延迟四十分钟的糟糕消息。

队员们发出不满的嘘声，训练一整天本就疲累，没人愿意再等这么久。得知流川找来录像机后他们纷纷起身回去睡觉，临走前都说明天跟他借录像看。

录像是要给别人的。

他没来得及说出这句话，休息室里就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节目里的嘉宾热情激昂地夸赞星棱高等学校的松井秀喜，并用激烈的语气和主持人讨论明德采用五次战术保送的争议行为。

流川对棒球知之甚少，只觉得他们是一群吵架中的小池老师。

他听着听着就犯困，差点从椅子上滑下去，后颈触碰到冰凉的椅背时稍微清醒一会，用力拍打几下脸颊后，他近乎木然地盯着电视屏幕。

主持人和嘉宾的身影缓慢叠加，变成模模糊糊的重影。

持续半世纪的棒球节目和冗长的广告放完后，篮球特辑终于开播，重影却没有散去。他趁着还有意识时按下录像键，随后就是睡一会醒一会，只要稍不留神，屏幕上的时间就要往后推移一大段。

深夜空气清凉，休息室里有不计其数的椅子。这里实在太适合睡觉了，流川不得不用手撑着眼睛，可脑袋还是不停往下滑去。美国球星们流利的英文听起来像戴茜小姐和霍克的对话，偶尔有能听懂的单词，大多数时候像商场打烊前提醒顾客离开的歌曲。

这种歌曲向来是温和舒缓的。流川感觉他正在商场的休息区，附近的人都在往门外走，他却坐着不动。

他听到母亲的声音，说今晚会**肉咖喱，不赶紧起来的话就没有他那一份。

没事的，再睡一会吧。反正不可能不留好他那份咖喱。

紧接着是教导主任的声音，语态严肃地说再在课堂上睡觉就不准参加社团活动。

可是除了上课没有其他补眠的时间。

湘北笨蛋联盟的声音挤进来，一个高喊才不会传球给睡不醒的狐狸，另两个一搭一唱地叫嚷现在起来的话可以考虑再下任队长的人选。

烦人，不肯传球就去抢过来，当不当队长又有什么关系。

那些声音逐渐远去，戴茜小姐的车停在花园，花园的对面是一片海，海上浮云迤逦，天色晴朗而明亮。

有个人坐在码头的木质栏杆上跟他讲话。

他说，我要去美国了，还要来追赶我吗？

这个声音也迅速消失了。流川枫惊醒过来，抬头一看，录像机的带子还在旋转，屏幕上播放的却是将棋棋局讲解。

他赶紧伸长手臂关掉录制键，将带子退出来检查，由于没及时更换已经覆盖掉前边录好的一部分。

他瞪着这卷录影带，处于沉睡和清醒边缘时就会来袭的坏脾气跟新闻里的热带风暴一样涌动着，最终却败给困意。

可恶。

他抓着录影带坐回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