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婚4(2 / 2)

“姑娘要如何做,回风都跟随您。”

少女闻言笑了,笑的灿烂。“回风,谢谢你”

接下来的路虽惨烈,但别无他法,有人陪伴也很好。

总之她会保全回风的。

入春后黏腻的细雨时断时续,将细碎的花瓣融进泥土里。少女仰头深吸一口气后吐出,感受它们残存的香味,似叹非叹。

明年春时,这些泥土会带给大树新的养分,结出更多的果实。

“父亲,您不会反对我的吧…”

春日四月,同那年一样的热,吹过来的风都带着热浪。

百福殿内放置数个冰盆,并不受任何影响。

粉绿二人身上穿着新发的衣裙,自从五皇子受宠以来,她们宫女的衣衫精致程度都快赶上官小姐了。懂事的陈总管还给殿内增派了几个宫女太监侍奉,分担平日的琐碎事务。她们现在也是拥有小弟下属的人了。不过为殿下端茶倒水这种事,还是亲力亲为的。

粉枝将盛放着冰镇酸梅汤的琉璃碗放在书台上。“殿下,这是西域进贡来的梅子做成的酸梅汤,奴婢放冰室镇了半个时辰,现在下服用刚好。”

骨节分明的手正奋笔疾书,手的主人心思在面前的书本上。“先放着吧。”

葛泰学识渊博,入朝为官前就已经是名满天下的学士,对自己要求严格,对学生也是。

粉枝忍不住看一眼扑在书本里的五皇子,被那副美貌冲击的精神恍惚。比起之前,褪去稚嫩的沈遥完全长开了,精致的眉眼妖冶瑰丽,比女人还要好看,表情认真,又带着专注。有了名师教导,他进步飞快,剑术也没有落下,体魄也比从前更加坚实,幼时不好的境遇导致他即便苦练,看起来还是瘦。

这是一种趋于少年过度青年的一种独特美,被卷入权势漩涡中锤炼。

朝中表面一片祥和表象,实则暗流涌动,支持二皇子的大臣没少为难新出炉的禁军统帅,葛泰学生众多,朝堂内外给了他不少支持。皇帝毫不掩饰目的,将他卷入储位之争的漩涡中。沈逸有东陵家如虎添翼,于是他也拥有了足以让他并驾齐驱的力量。

为了彰显自己的地位,不惜将所有人拉下水。

这就是高高在上的皇帝,所有人都是棋子,不论是谁,都是他拿来制衡的工具。

他感谢皇帝把东陵御推到他身边,哪怕只是利用。霜风刀雨也好,挡箭牌也罢。同时也怨他让东陵嫁给他的二皇兄。

他们再也不能像那时谈笑风生,剑法练累时安静坐在树下感受树叶间漏下的阳光。

偶尔一次见到她,还是他刚做禁军统帅,带着卫队巡视宫城。皇子侧妃典雅的妆容压低她艳丽张扬眉眼的锐气,眼中积压沉重的情绪好像天空黑压压的乌云。

对视一眼后擦肩而过。

见到她时的欣喜熄灭在她冷淡的眼神里。

本以为故人再相见会相谈甚欢,却忘了局势已经势同水火。

一种无力感侵蚀心脏,泛着难以言说的苦涩。这一世我不想这样!一个声音惊雷般闪过脑海,掀起巨浪,几道不属于他记忆的画面在脑海中闪过,快的无法捕捉。

皇宫里最不缺的就是艳史诡闻,造就他过早便明白男女之间的情愫,午夜梦回时最清晰的,永远是那张美颜张扬的脸。何为情苦?如今他正在体会这般滋味。

人一生不过百年,死了化为尘土飞烟,这一世若都没能如愿,何谈来世,人又哪里真的会有来世?

何苦那么多的顾忌。

像是变了个人,沈遥野心逐渐显露,展现出一个野心皇子的一切特征。

与沈逸交锋数次,双方有来有回,有了葛泰运作,甚至有时不费吹灰之力。其中损失最多的,就是东陵家。

“东陵家不必事事冲在前面。”沈逸严肃道。他似乎明白她的心思。

“如你父皇的心愿而已,他想看到的不就是这样。”纤细的身影立在窗边,语气里无半点赌气的意思。她伸出手由雨珠打在手心,迸出一朵朵晶莹的小花。

沈逸眼神暗暗,几步上前将她窗外的手捏住拉回,动作引起细小的风,他也不放开那只手,控制手的主人面向他。“你究竟想做什么?”

不惜牺牲东陵家,飞蛾扑火般孤注一掷。

“你在想什么?”还不等人回答,他又问。

这是成婚以来他头一回如此亲近她,少女因为惊讶怔住,视线直直投向沈逸的胸膛。他胸腔鼓动剧烈到肉眼可见,可见他此时的情绪。

沈家的男人个头都高,反而显得她娇小。抬头对上青年带着急躁的眼,她缓缓抽出手来,不紧不慢道。

“我们如今是一条船上的渡客,我作为你的羽翼,为你抵挡风雨理所应当不是吗?”

听到这个回答,沈逸情绪不减反增。没来由的失落感。

“仅是如此?”

少女无视他的低落,嘴角扬起弧度。反问他“你问我这个问题的时候,想得到的又是什么样的答案呢?”

沈逸哑然。眼皮垂下盯着脚尖不知道想些什么。

“如今的情势紧迫,哪一步行差踏错就会落入万劫不复,你专心一点,我会帮你走到那个位置的。”

少女一言点醒梦中人。

“东陵家世代为国,从不参与党争依附,如今...”是皇室对不住东陵家。

何必多言,这些话在所有人看来早已早已心照不宣。不论对错,事已至此。东陵家有东陵家的骨气。许是明白她的心情,后续的话在沉默中戛然而止。

沈逸的母亲是皇后,舅父是手握军权的将军。他之所以有如今的地位,跟这些脱不开关系。她是侧妃,但更像一个臣子,倾尽全力辅佐。

由于重创过东陵家的关系,怕引来流言蜚语,沈遥安稳了许多。这正是她想要看到的。

她要给接下来的事准备时间。

东陵游自小教给她的,带给她的眼界,从来都长远。

“国家已经太平太久,合久必分,周边列国虎视眈眈,如今各国粮草充足,羽翼丰满,又怎么不会想给自己的国土增加几座城池?”

满朝文武沉浸在皇位之争中,这种一触即发的危险阶段,哪个国家先出现内乱,必然会成为野狼撕咬的对象。

所以,机会将在不久后,她要做的则是紧紧抓住这个机会,一击必中。

每日面对这样一个美艳的侧妃,难免会生出一些怅然若失儿女情长的小心思。他为了这人百转千回,奈何她迎面浇来带着冰碴的水,兜头将他泼了个清醒透彻。

也罢,如她所言,他们如今是一条船上的渡客,总归来日方长。

沈逸释然轻笑,随即又恢复平常冷静清醒的模样。

“我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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