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家(1 / 2)

“竹坞无尘水槛清,相思迢递隔重城,秋阴不散霜飞晚,留得枯荷听雨声”。

“你不听我的话,你怎么就不听话,你辞职了,你还是没听我的,你们都不听我的。”

“你到底因为啥啊,你做了啥见不得人的事啦?”父亲反复质问,还扇了自己嘴巴子。

“没有,没有,就是辞职啦。”

“为啥不想干呢,你想干啥啊,什么你能干?”

“你回家吧,我不管你了。”父亲终于说出了口。

“孩子有手有脚,怎么辞了职就不让人活了?”母亲维护我。为了说服父亲,母亲找来了姐姐。

“我看,那你就回去吧。”姐姐的冷漠让我大吃一惊。

“妈,榜榜也长大了。”

“爸,你是我爸。”

“别!别!你啊,就因为你不听话。”母亲无奈摇头。

晚上,母亲含泪帮我打好包裹。第二天一大清早亲买好了回海城的火车票,父亲在屋子里打着算盘,拿来账单跟我算账,里面有我详细的花销。

“你也看到了,你工作四年是给了我不少钱,但你长这么大,给你花了不少,欠你的钱,我到时候看股市能不能赚到,赚到了我就给你点,没有你也别怨我!”

除了母亲陪我回了老家,其他的人都销声匿迹了,大舅和老姨本来想看我,但听说我辞职被撵回来都躲得远远的。

看着远处重重叠叠的山,白云漫无边际地漂浮着,仿佛它不知道要飘到哪里,内心有着说不出的苦楚这么多年梦里都是想回家,但回了家,却永远的出了家。母亲把我送回了海城。

三姨看着我,她想我是傻了还是,整天无精打采,打不起精神,时常还自言自语,说我八成脑子坏了。

“你回来干什么,那边多好,辞什么职阿,这个家有什么值得你眷顾的!”三姨一边数落着,一边手里缝着被,手里猛足了劲,每一针都凶神恶煞一般,一穿一穿的。

看我没有反应,三姨气不打一处来:“你想什么呢?快去抱点柴杆回来烧火。”

母亲的话还历历在目:“要忍耐,你不会永远呆在这里······”送走我的时候,母亲哭了,问我为什么要自作主张,现在让她怎么办。

她嘱咐我不要担心,说父亲只是一时转不过来弯儿,才会做出这样极端的决定。母亲回去了,我没有哭,目送母亲乘坐的出租车从大山的这头绕向了那头,越来越远,越来越远,直到销声匿迹,我还静静地伫立了半天儿。送别母亲,我回了家。

“还好,只留了一个,二姨是没留下,否则我们的日子还过不过了?”嫂子说着,十分不高兴。

母亲还是回去了,胳膊总是拗不过大腿,我想她为了自己,也要回去了。

“你怎么搞的,没长脑子,这么多年,你都学啥了?”母亲走了,我的好日子到头了。一个白菜打了过来,重重地打在了我的右侧肩膀上又弹了出去,我好痛。我变得郁郁寡欢,邻居都说他是在城里做了见不得人的事才回家。

晚上,我点着柴火,想给忙碌的一家人做顿可口的饭菜。刚有一点暖流,三姨就一把把推开:“我来吧!这农村的活,你啥都不会。”

天还是那么冷。三姨一边烧着火,一边烤着手。外边的风声敲打着门窗,塑料膜不住地颤抖。

电话铃响了,是哥哥的电话。三姨紧皱的眉头舒展了,电话里说他们中午全家回来吃饭。她不知哪里来了精神,马上跳出了门槛忙活上了。

哥哥带领一家人回来了,说是特意来看我的。嫂子见到我,一脸的堆笑:“榜榜回来了,有没有对象呢······得找得了?怎么又胖了?”

中午桌上的饭菜十分丰盛,少见的食材。我提醒了三姨,一次吃不了,剩下会浪费。家里没有冰箱。

“留什么留?留着也是坏,早晚也是吃,吃的东西就不用你操心了。”三姨平时可没这么大方,每顿饭节俭到苛刻,苛刻到吝啬,甚至连咸菜也没有。

哥哥的两个孩子先坐上了桌吃了起来。我看到他们的筷子在菜盘子里不停地翻来覆去觉得别扭,就说了一嘴。

三姨夫看不过去了:“你还能耐了,有你口吃的就不错了,还跟小孩子一般见识。”

“多吃,使劲造!”三姨夫嘴角一歪,用眼角的余晖瞥了我一眼,得意地给孙子夹着菜。哥哥和嫂子挤眉弄眼。

闲的时候,我都会跑到山上,大山有股亲切感,像淑珍的手,可以抚平他心中挤压着愁闷。他喊出来:“啊······”喊出的那一刻,我魂清气爽。晚上,他做了一个梦,梦见了回家,爸爸妈妈为我夹着菜,慈爱的眼神,不一会儿,姐姐来了,买了新的衣服和香肠······

睁开惺忪的眼,是哥哥和嫂子领着孩子站在面前。“爸,我要分地。”哥哥的话让三姨夫一震,思忖了片刻:“都给你,家里所有的地都归你,你是我的儿子,我不给你给谁。”

“东山上那三亩来地咱们得留着。”三姨觉得不对头。

三姨夫脸一歪:“我说给就给!我们就这一个儿子,不给他给谁,别人想都别想!”

“我们怎么办?总不能什么都不干吧,隔壁的老吴把地都给了儿子,但得了病,总跟儿子要钱,一次两次行,时间长了不也打促吗!”三姨有些顾虑。

“你怕啥,树鹏能不养我们吗?我们都忙活一辈子了,谁都得靠自己!”三姨夫说这话突然提高了音调,显得特别刺耳。

走的时候,树鹏说明天有事找自己商量。我忐忑不安,睡不着觉,心想哥哥葫芦里又卖什么药。

第二天一大早回家:“我想做事业,我想在村里开个代销店。”哥哥说到。

哥哥说自己人员好,连带开麻将桌,村里邻居也支持。“只要伺候好麻将桌,就会有不菲的收入。”三姨很担忧:“村上已经有七个卖店了,再开一个?”

晚上,哥哥找来几个要好的亲戚和邻居,灯格外地亮,我独自在另一个房间看着书。

第二天,三姨找到了我,说:“你哥干点事业,你是不是得表示一下?”

我知道他人懒,吃不得辛苦;不懂得精打细算,面子又低,嘴臭,心直口快。以前在广州东莞也卖过一段时间的饮料,因为偷喝饮料被三姐踢了出来,回家养猪,猪圈的钱还是家里给掏的腰包。他给村里的印象是三姨和三姨夫经常帮人干活维系的,眼下三姨夫和三姨都老了,自己这点地不找人帮忙也就不错了,很多人也少了来往。

“我回来的时候你也知道,我爸总共就给了我一万块钱,这一万块钱,我得复习考试和找工作。······”

“德,就当我没说,看来我白生你了,什么也指望不上!”

又是一天早晨,三姨早早起来,说给自己煮了鸡蛋。

“榜榜快起来,快趁热乎吃,凉了就不好吃了。”我握着热乎乎的鸡蛋,像是握着一个宝贝,拿来拿去,生怕碰碎。不一会儿,嫂子也拿来一包好吃的,说卖店开了那么久,都忙疯了,也没想到给弟弟拿点什么。

“吃完了饭,三姨领你到山上看看,你不是一直说你想去山上看看吗,小时候你最爱山上摘果子吃的。”

我来了精神,回忆起母亲和三姨背着自己到山上摘苹果,树鹏哥拿狗尾巴草给自己编兔子的情景,还用苞米杆儿做成枪陪自己玩,三姨和三姨夫到街上买飞蟹,那才是似曾相识的感觉。

山上有一座耳房,累了就睡在那儿。二舅吟唱着诗哄我开心:“久旱逢甘雨,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提名时。”我情不自禁地望着后院的远山,还是样的缠绵与亲切,感觉一切都和二十年前的一模一样,望着望着,我陷入了深思。

“榜榜,你哥要干事业,你是不是得支持一下,咱们都是一家人,一家人岂有不帮衬一家人的道理!”三姨话锋一转,眼睛死盯着我,这股力量让他猝不及防,不寒而栗。

窗外响起了狗叫声,好凶的动静。哥哥进屋了,坐在一边翘着二两腿,吧嗒吧嗒抽着烟:“你能给我拿多少?什么时候给我?!”

“你要借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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