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入戏(2 / 2)

何洛师受训之后老老实实的站在那里,此时潘阜回来对顾元玦说道,“大少爷,二少爷请两位进去”。顾元玦答好后,领何洛师进入堂中。

堂内左右设有八椅四桌,皆为红木上,刻花草鱼虫于其上。上座两椅一桌,为黄花梨木所制,方桌有虎豹之纹型。摆有一张猛虎下山图,案上摆有青铜炉鼎一个,玉龙一尊,瓷瓶四只,各置腊梅、兰花、文竹、菊花。有八骏屏条,柱上楹联为“铁骑踏塞统山河,旌旗挥镇守乾坤。”上挂匾额,名“瀚海堂”。

上座有一人,一双眼光射寒星,两弯眉浑如刷漆;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高挺耸峰鼻,宽厚圆润唇,左额上有一道浅浅痕迹,无伤大雅,反倒是又添了几分英气。此人头戴金丝冠,束高垂马尾,一身白衣带金,风雅而不失高贵,正是冠军侯顾元嘉。

顾元玦见到弟弟后上前,顾元嘉便起身相迎。“元嘉近日过得可好”?顾元玦问候道,顾元嘉施礼后道,“多谢兄长关心,我一切如往常一般。兄长请上座”。

顾元嘉引顾元玦到上座后,看见何洛师在那里杵着,便让何洛师找地方坐下,不用惦记礼节。何洛师谢过侯爷后在左侧第三把椅子坐下,和顾元玦坐在一侧。

何洛师安坐后看着顾元嘉的英姿,不禁心中叹道,“听父亲说过冠军侯仪表堂堂,不曾想到竟如此英姿。言语柔和,不似他人说得那般凶神恶煞啊”。

顾元嘉叫潘阜给客人上茶,潘阜端来茶具,给三人倒上后便在门外候着。“兄长尝尝,这是贺兄送给我的碧螺春,说是从洞庭湖带回来的”。

“哦?那我得好好尝尝这洞庭碧螺春。”说罢举杯细品一口后,放下茶杯后摸着自己的胡须,赞道,“好茶!清香袭人,口味凉甜,鲜爽生津啊”。

顾元嘉见兄长喜欢便说要送些给他,顾元玦摇摇手道,“不用不用。为兄府中上好的茶叶都有很多无人动过,你若喜欢便给你送来些。若元嘉有好酒,倒是可以送些给为兄”。

顾元嘉点点头笑道,“兄长走时让潘伯领你去酒窖带几壶好的走就是了。不知世子可喝的顺口”?

何洛师突然被问道后先是一懵然后答道,“顺口顺口!此茶甚是香甜而不涩,定是侯爷珍藏良久之物,今日有幸品尝之”。

顾元嘉听到何洛师的评价,便赞道,“世子少年,竟能品出茶中门道,实属不易。”转头便看向顾元玦,“兄长,你说的事我知道了,此子要留在我府上,非我之愿也,陛下赐御札三道,故自当遵从。兄长不用再这给世子打圆场了,我不会刁难他的,只要他不扰我便好”。

顾元玦听到弟弟这么痛快的就答应了,立马站了起来,攥紧他的手小声道,“元嘉啊,为了顾家,再次劳苦你了。我替爹谢谢你”。

顾元嘉听后连忙扣住哥哥的手道,“一家人何必谈谢。兄长身居高位,交友处事时要再三确认,切莫只图眼前一时之利也”。

顾元玦回首瞥了一眼何洛师,将弟弟的手扣住,“元嘉说得是。兄长绝非图利,实是为顾家未来着想。元嘉不掺和朝堂,不懂这些,切莫记住能忍则忍,莫负圣意”。说罢便走到了何洛师身前,“世子以后在家弟府中生活,只要不碰其逆鳞,世子随意便好。我就不奉陪了,元嘉、世子告辞了”。

顾元玦离开了中堂,潘阜见后礼道,“大少爷可自行去西院酒窖,那里有人伺候少爷取酒。老奴有命在身,就不送大少爷了”。顾元玦抱拳摆道,“多谢潘伯,我取完自行离开。请潘伯在府中多多照顾蜀国公世子了”。

顾元玦离开后,顾元嘉和何洛师也出来了,潘阜礼称二少爷和世子。“潘伯按之前商榷好的安顿世子吧。”顾元嘉看了一眼何洛师,夸了他的锦袍好看,就转身离开了。

何洛师看着顾元嘉的身影逐渐远去,心中暗暗愁道,讨好冠军侯绝非易事,在府中生活难,在京都生存更难。

潘阜带着何洛师走入南廊,前往南院,路途中与他闲聊起来。“世子啊,我叫潘阜,您要看得起我,跟二少爷一样称为潘伯也行”。

“以后在侯府还得靠潘伯多多照应,还请潘伯与我说些侯府各处该注意些什么,省的扰侯爷清净”。

“世子请教,老奴岂敢不从。咱们冠军侯府门里门外各有岁寒三友照壁和麒麟照壁,沿着照壁走就能到前院。前院都是我们这些仆人待的地方,马舍里的都是侯爷的爱马,尤其是那匹青鬃的历面乌马,名唤池墨”。

何洛师听过这个名字,便问道:“可是侯爷在霜墀坡摆脱敌军追击时一跃朔溪的那匹良驹”?

“正是。池墨跟侯爷感情颇深,时不时便要出城跑马。前院过后就到了中堂,中堂里直通主院,便是侯爷居住的地方。中堂各通四条回廊,东廊名涯角,那边是座花园和亭子,园子深处还有个武场,侯爷会早晚在那里练武。西廊名藏拙,那边是府内存放侯爷物品的地方,没有侯爷命令,万万不得擅入。北廊名清逸,那边是侯爷休闲的场所,钓鱼、调琴、吟诗、书作等,刚才侯爷就是在清逸轩奏乐的。咱们现在走的南廊名海云,与主院相接,原本是老爷给侯爷夫人们准备的,但侯爷无心于此,故荒废已久。得知世子要到府中居住,才打扫干净。望世子不要嫌弃”。

潘阜对何洛师赔礼道歉,以为他会因为这是给妇人预留的场所而嫌弃,而何洛师并无此意,只是轻笑道,“潘伯何必如此呢?侯爷肯收留洛师已是万幸,在下又岂敢贪图些什么”。

潘阜听后也是笑了笑,他们便来到了海云院,王沣已经安顿好了行囊,拿着扫帚在清扫庭院。王沣看见何洛师到来,便开口道,“世子!您来了。我都安顿好了,住处挺不错的,还宽敞”。

潘阜送到这里已完成任务,要回去找顾元嘉交差,临走前再三嘱咐何洛师,不要未经允许走那条通往主院的回廊,那条南柯回廊就在海云院的右边,是唯二可以进入主院的地方,也是府中明令禁止通行的地方。

何洛师望着看不到尽头的南柯回廊,牢记潘阜的嘱咐,进入海云院内。

王沣丢下手中的扫帚,赶到何洛师身边,担心的问道,“世子,侯爷怎么样啊?真有太皇太后说得那么吓人吗”?

“这身穿得太久了。王沣,给我更衣吧”。何洛师没有回应王沣的问题,王沣也没有细问便拿出一套便衣,给何洛师换上。

何洛师换上这身白衣后,舒坦了不少,锦袍里都被汗打湿了,“王沣啊”。王沣听后说道,“世子。我知道锦袍该怎么洗,你还有什么要吩咐的”?何洛师抻抻腰,朝他走去,“以后在府中要谨言慎行,举止也要注意,晓得了吗”?

王沣看自己主子小心成这个样子,也知道了冠军侯不是个省油灯,便点点头什么都没说。何洛师拍了拍他的肩,说“那就好”后,便回屋内躺在床上休息。

此时已到未时,何洛师已经在冠军侯府安顿完毕,再来看宫中的高元强。

高元强把听心轩这处死寂的地方装饰得还不错,写了不少的佛经贴在空空荡荡的屋里,还画了张地藏王佛像挂在门口朝西侧。

他现在正坐在案前抄写《楞严经》,梁阁在屋外的一颗大槐树上系着白绳结,在底下各悬挂着五色流苏。梁阁挂完之后擦擦汗,对高元强说道,“公子!完成了,还有什么要布置的吗”?

高元强在抄佛经也没有理会他,只是拿笔点了点窗外,梁阁便明白了,轻手轻脚的进屋里拿出一点稷米放在窗外的下面,原来是窗边已经堆积了三四只小鸟了,它们一股而下开始啄食。

梁阁看没什么要布置的了,就陆续把外面的椅子擦干净再搬回去。此时高元强已经抄完了佛经,伸展了一下筋骨,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赞道,“梁阁,你泡的茶又有长进了,好喝”。

梁阁听后笑道,“公子爱喝就好,您也歇歇吧,跟我安顿好屋里就开始抄经书。您身子还不好,别再……”梁阁话还没说完,高元强已经躺在床上就睡着了。

梁阁见后也只是感慨“公子还是这样,一听到我唠叨就卧倒。”便起身将被子给高元强盖好,在床边也小憩一会儿。

金宁宫,乃太后所居之所。太后刘楠,乃淳嘉帝的侧妃,淳嘉帝登基后封为贵妃,出身太原刘氏,宁云侯刘天蛟之女。

刘楠在宫中请了自家的女医来给自己看病,金福在外侍奉。女医把脉之后问道,“太后近些天可用了那偏方”?刘楠回道,“那偏方副作用大的很,我未敢服用。八年来改了无数次,也不知何时才能解哀家之疾啊”。

女医跪地叩首,“太后莫急,家里正在努力为太后解忧,毕竟您这病不能让外人知道。只是奴婢有一惑,望太后解疑”。

刘楠让她说,女医便问道,“不知太后这八年是用何物来试药?若是能将试药之物剖析,定能制出万无一失的药方”。

刘楠听后就笑了笑,“那试药之物早已腐烂,你向我要,我除了一抔土,什么都给不了你。好了,今天就到这吧,这次回去后一定要把这药的副作用给哀家抹掉。懂了吗”?

女医连忙叩首,谨听太后口谕,便匆忙离去。刘楠叫进金福询问早朝后皇帝为何没来的事,金福环顾四周,刘楠让所有人都退下后,金福才跪地说苦,“太后啊,奴才罪该万死啊”。

刘楠问他何罪之有,金福便答“奴才称陛下身体欠安,不能前来,其实是陛下逼迫奴才这么说的,不然就要用金瓜打奴才的头”!

刘楠情绪有所波动,“哦?有这种事,冤枉皇上你可是欺君,都够砍你好几次头了”!金福连忙叩首道,“奴才可不敢欺君啊!但陛下圣旨已下,奴才不听便是抗旨,若听了就是对不起太后,于是斟酌再三,还是打算和太后说,还望太后怜我一片忠心,切莫杀我”。

刘楠答应金福会保住他的性命,金福才说出“其实就是陛下不想来金宁宫,找个由头给回绝了”。刘楠听后火冒三丈,金福跪在地上缩成一团颤栗让太后息怒。

“好呀!翅膀硬了,连亲娘都不放在眼里了。这事我先记着,早晚有孩子求娘亲的时候”。刘楠说罢便将金福轰了出去,自己便让两名侍女给她准备弓箭,找一处空地射靶。

乾蒙宫内,李明琮衣衫不整的瘫靠在床边,浑身不舒服,头痛欲裂,仿佛刚从噩梦中惊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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