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结识(1 / 2)

李明琮瘫靠在床边捂着自己的头,双目猩红,手上拿着一把带血的小刀,他的手臂上有着杂乱的小口子在淌血。

“梦魇犹在,病痛难消啊。八年了,朕每夜无不寝食难安,每次无不伤体缓痛,这回竟然连小憩都不行了吗!”

李明琮撑着床沿,滚到了床上,将小刀藏在床下的暗格,拿出一张手札来看,而后看了看外面已经日落西山了。

“朕私寻太医以除病,这手札上写的药方没有一个是有用的!大概是被太后发现了吧……朕还得去求她”。

李明琮大喊来人,一个名三宝的小太监便进来了,忙问陛下怎么了。李明琮让他去拿药,三宝尊诺后,便去拿药。

三宝出来后,满脸肃穆道,“天色已晚,乾蒙宫点灯,无我命令,不许任何人擅入鸿茫殿”。

所有太监宫女听命点灯,三宝到乾蒙宫中自己屋内,取出绷带和药藏在袖中,合袖而行至鸿茫殿。

“陛下,奴才回来了。”

“三宝,你让点的灯?”

“是,奴才看天色已晚,便让人提前三刻点灯,把人岔开,奴才拿药便无人关注。奴才假圣意,乃僭越之罪,望陛下饶恕”。

“行了行了,你与朕一同长大,你为朕着想,朕还能怪你?快给朕包扎,要不就要留痕了”。李明琮一脸笑意,刚才的痛苦顷刻间消散不少。

三宝给李明琮敷衍包扎,看着皇帝的脸色虽然有所缓和,但还是白的厉害。他便关心道,“陛下……是不是又严重了”?

李明琮看着三宝轻点头,三宝一脸愁容,“要不陛下还是去求求太后吧,您和太后好歹是母子,您再不吃清柯丸,恐是再难安心入眠了”。

“若还惦记母子之情,又何故用自己亲儿子试药呢。我对金福发了难,驳了太后的脸面,我再去求她,定要刁难。卧薪尝胆之勾践,胯下受辱之韩信,皆大丈夫也。罢了……朕明日上朝前便去面见太后”。

三宝给李明琮包扎好后,跪在地上请命,“陛下!奴才身受皇恩,陛下不因奴才卑鄙,让奴才居于乾蒙宫。奴才不胜感激,愿去太后处为间,以助陛下”。

李明琮听到三宝的这番话,欣慰道,“三宝能为朕分忧,朕甚慰。可朕身边本就少亲信,你去太后那里,难免遭疑。”他思考一会儿,“你明天与朕同去金宁宫,到时候看朕的”。

三宝遵命后,命人给鸿茫殿点灯,李明琮突发奇想,令三宝给他更衣,随他出去一趟。

三宝随不知所为何事,也谨听圣命为他更衣,随他步行离开了乾蒙宫。

宫中夜里明亮之地绝非灯火通明的乾蒙宫,而是这明月眷顾的听心轩。月光从窗进来的亮度,甚至不用烛光。

高元强可算抄完了经书,伸展身体活动活动,抬头便看见天上玉盘,不禁感叹起来,“皓月临顶,也怜此地凄凉啊。也不知何兄在冠军侯府过得怎么样呢”?

一阵清风拂过,寺外风铃微响,槐花被吹落,飘飘落落到了高元强面前。高元强捧起槐花看了看,回首望梁阁靠着柜子小憩,他便轻轻出门而去,望槐树已经开花了,在月光之下显得格外漂亮。

高元强一身白衣,与此景毫无违和,头发被风拂起,他将那朵槐花放在槐树下。双手合十,低头喃语后便要回去。

“越世子还未就寝啊”?

高元强回头看,吃了一惊后就立刻跪下道,“臣叩见皇上!不知陛下千金之躯深夜到此凄凉之地,有何圣意”?

李明琮将他扶起,笑道:“越世子不必惊慌,朕就是想过来看看你而已。朕未坐龙辇,就带了三宝一人,来拜访你这位菩提居士”。

高元强连忙的低头礼道,“臣万万不敢受陛下亲访。那都是民间瞎传的,臣不过一未冠少年而已。但陛下私访于臣,是有什么要跟臣交代吗”?

李明琮点点头,称赞道:“元强聪慧,那朕也不遮遮掩掩了。朕此次来啊,就是想和元强交个朋友”。

高元强听后以为其中另有他意,仔细思虑了好久,也不好把李明琮晾着,就答了个臣惶恐。

李明琮大笑,拍了拍他的肩膀,“朕就是字面意思,没有他意。朕还有一年弱冠,到时太皇太后就要还政与朕了。朕无兄弟姊妹,这八年来过得甚是无聊,趁着还没执政,多结交些朋友,也潇洒的玩玩”。

高元强跪道,“陛下看得起臣,臣不胜感激,但毕竟是君臣,臣还是要劝陛下专心政事。”说罢叩首三次,不起。

李明琮看着高元强,又看了一眼三宝,三宝便上前将高元强扶起,劝导说:“越世子一家忠心耿耿,日月可鉴。陛下这八年过得跟世子在京城生活是一样的,陛下就是想交交朋友,毕竟以后都是要辅佐陛下的嘛”。

高元强听后说:“公公说得极是,既然陛下不以臣卑鄙,那臣在这先叩谢圣恩了”。高元强又跪下了,这回三宝离了老远,李明琮亲自上前将他扶起。

“元强,以后你与朕便是朋友了。若朕抽出闲来,定带你出宫玩玩”。

“陛下日理万机,闲下来的话还是好好休息才是,不必带臣出宫。臣病体羸弱,恐丧陛下兴致”。

李明琮一个眼神,三宝便告退,在听心轩外等待。李明琮把着高元强的手臂,说:“元强,既与朕交友,又何必如此推脱?私下里你我推心置腹,与兄弟无异又有何不可呢”。

高元强刚要开口,李明琮就把他憋回去了,“元强再是推脱,便是抗旨了”。

高元强只好遵旨,李明琮大笑便礼道贤弟,高元强也礼道兄长。李明琮与高元强勾肩搭背,激动的说:“太好了,朕的第一个兄弟朋友,朕得空便来看你,带你出宫玩,你记得叫上蜀世子啊”。

高元强心里一痛,险些躺在地上。李明琮马上叫三宝进来,这动静惊醒了梁阁。

梁阁冲出房门,看见高元强躺在李明琮怀中,先是一愣后是一惊,下意识向前两步,后来反应过来叩拜道,“奴才叩见陛下,吾皇万岁”。

李明琮赶忙让他起来,接过他家世子,梁阁瞬时起身将高元强接了过来,从胸襟中拿出一个玉瓶,取出一个药丸给高元强服下,高元强才有所好转。

高元强虚弱的躺在梁阁怀中,抱拳道,“臣失仪了,冲撞了陛下,望陛下恕罪。梁阁替我向陛下叩首”。梁阁正欲安顿高元强,三宝太监便接过了高元强。

“越世子都这样了,还是赶紧歇息才是。陛下已与世子结交,无外人在,又何必如此呢”?

梁阁看了一眼高元强,高元强被三宝送回屋时两指向下一挥,梁阁立马跪下道,“奴才替我家世子向陛下赔罪。望陛下恕罪”!

李明琮叹了口气,气愤道,“你们家世子可真是好礼啊。你还在这跪着干嘛?还不回去照顾你家世子”。

梁阁连忙谢恩之后踉跄起身,跑回屋内,替出三宝。三宝回到李明琮身边,轻语道,“陛下,要不咱们回去吧”?

李明琮没有回应,不一会儿梁阁便出来了,礼道:“陛下。我家世子不便起身,由奴才转述:

望陛下恕臣之罪,宫中毕竟人多口杂,恐隔墙有耳,故多繁礼。若来日陛下能与臣出宫游,臣必置君臣之外,而尊兄弟之礼。愚弟高元强百拜”。

梁阁说罢便又一叩首,李明琮听后舒坦不少,让梁阁平身,令三宝将礼品送给梁阁。

三宝手捧一份锦盒,送到了梁阁手中。梁阁几欲叩谢圣恩,都被三宝给制住了。

“别凉了陛下的心,也不是什么稀罕物,要谢恩也千万别跪”。

三宝与梁阁耳语后,梁阁捧着锦盒礼道,“奴才替我家世子谢过陛下了”。

李明琮满脸欣喜的点点头,“时候不早了,我也就不叨扰元强了。三宝,咱们回乾蒙宫”。三宝遵命后,二人离开了听心轩。

梁阁回到房内,高元强躺在床上,看他捧着锦盒便问道,“陛下赐下的”?梁阁点点头,高元强又问梁阁有没有注意礼节。

“我本来是要跪谢圣恩的,但三宝公公阻拦,跟我说别凉了陛下的心,所以就只是低头礼道”。

高元强点点头,让他把锦盒打开,梁阁打开锦盒,里面是一个玉色夹纱新枕头,还充裕着淡淡的芳香。

梁阁一闻便将锦盒送到高元强身边,“世子,这是香枕,闻着像菊花,挺醒神的”。

高元强将香枕拿出,手感柔软,阵阵清香,他闻了之后的确心旷神怡,沁人心脾。

“陛下这是搞哪出啊……”高元强捧着香枕不解道,他实在是搞不清楚李明琮到底想干嘛,深夜不顾宫禁亲自来这个小地方,是拉拢自己,还是别有所图,对一个十一岁的孩子而言属实难辨其中真意。

梁阁看着高元强犯愁的模样,便想把话题岔开,“世子,天色不早了,要不先把拳打了,然后沐浴就寝吧”。

高元强噌的一声就起来了,激动的说:“是好久没打过了。梁阁,剩下的就麻烦你了”。

梁阁指着香枕问,“那个该怎么处理呢”?高元强拍了拍床,“既然陛下赐予的,那就铺上吧”。

梁阁明白后,去准备热水,高元强出门后准备了一下,开始打起了忘言大师所教的拳法。

此拳法名通凡,动作看似轻柔,暗劲则刚猛无比,若歌姬轻舞,似战鼓频频,提撩勾手震空音,弓步冲拳,搓步横肘,涮腰接转身回旋踢,甩袖收工。

高元强调整呼吸,用手擦拭了额头的汗,自责道,“好久不练生疏了,打得没以前好,体力也变差了,有负父亲和大师啊”。

梁阁拿着绢巾出来,给高元强擦汗,“世子当心着凉,不然明天早上又要僵在床上了。热水准备好了,请世子沐浴”。高元强听劝便回屋,脱衣入浴。

高元强身体羸弱,骨瘦嶙峋,泡的也是从家里带来的草药沐浴,以滋养体魄。

“累累病躯,药石难医,我父为此劳碌十一载,幸得忘言大师得以缓我病苦,强我体魄。名医广集于京都之中,若我佛怜悯,求得解我之病。若成,则必长卧青灯旁”。

梁阁带着浴巾和衣物进来,“世子泡的太久了,该出来准备就寝了”。

高元强离开浴室,躺在床上,梁阁与高元强只有一墙之隔,如果出了什么事,都能尽快的来到这里。

高元强躺在床上,枕着李明琮送的香枕,在想着何洛师。

“不知何兄安好?我兄弟二人隔于宫墙内外,再见之日不知几时,愿兄长安然无恙吧,阿弥陀佛”。

高元强入眠后,此时的何洛师在院子里和王沣对打。王沣节节后退,满脸困意,言语倦怠,“我说公子啊,大晚上不睡觉,非要寻我打架干嘛”?

“我睡不着啊。我想累了就好入睡了,就找你练练呗”。

“不是,公子独自一人练拳不也行吗”?

“那有什么意思?你哪来的那么多矫情话,你看看你的拳脚都差成什么样了,再不练练就废了”。

说罢何洛师进步冲拳,王沣冲拳对消,不敌,后撤了好几步。何洛师见状跟进柳叶掌戳腹,王沣提膝格挡,一脚逼退何洛师。

王沣猛摇两下头,拍脸清醒,摆拉弓式,“那就多有得罪了,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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