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谱(1 / 2)

宫源当警察的原因可以说离谱又荒唐可笑,因为这个职业火力阳气足,火力旺可以辟邪。

用他同窗好友小刚的话来说:一切恐惧都来源于火力不足。

这一切都要从他哥哥宫凌说起,现在想来,他确实和别人不太一样。

其实他和他哥属于关系还可以,但是不是很熟的类型。

宫凌比他大一岁,是父亲和前妻的孩子,俩人是同父异母的兄弟。

宫凌被判给了父亲的前妻,那个叫沈青凤的阿姨,因此他俩不住在一起,也不怎么接触。

12岁的宫源刚上初中,这次又没考好,班主任老陈一个电话打过去对他的父母循循劝导,还带点威胁的意思:

“这样下去他的将来肯定是没有的,废了!如果不……,他就不……”

电话那头尽是父母陪笑的声音。

宫源知道这下子彻底完了,放学的时候根本就不敢回家,虽然他肚子饿的要死,但是在饿死和被打死之间,他还是觉得饿死比较好。

他也不能去小刚家,因为小刚也被找家长了。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他在街上漫无目的地低头踢石头,在石头翻滚几下掉进下水井时,一双破拖鞋停在他面前。

“……宫源?”那个声音明显迟疑了一下。

宫源抬起头,前面站着一个和他年龄相仿的男孩,黑发凌乱,浑身是汗与热气,身上明显不合身的肥大围裙散发着厨房的油烟味。

“……你为什么不回家?你吃饭了吗?”对方很惊奇的样子。

宫源也看他有些眼熟,记起来这人是传说中的异母兄弟宫凌。

没等宫源说话,宫凌四下看了看,之后摆摆手示意跟他走。

他俩没走几步,就在路对面。

一栋四层旧楼破得值得拆迁。宫凌带着他登上有些发晃的楼梯,进入二楼狭窄的房间。

“你先坐一会,我出去给你拿吃的。”宫凌对他说。

宫源四下看了看,这里墙都没有刷白就是个毛坯,家具也少的可怜,房间里连床铺都没有,只有一床被褥扔在地上,这一切叫刘禹锡见了都得连夜删除《陋室铭》。

而自己的房间和这里相比,竟然都可以算得上是凤凰丽居。

“你跟你妈妈就住在这里吗?”宫源问,他觉得这怎么都不像是两个人能住的地方。

宫凌没回答这个问题,转头出去了。

宫源找到了一张椅子,坐了下来,面前是不知从哪个学校搬来的旧木头课桌,上面乱糟糟堆了很多书,宫源百无聊赖地翻了翻。

所有的书都被翻得发黄卷边,放眼望过去有《安徒生童话》,《包法利夫人》,《安妮日记》,《雾都孤儿》……

他对这些书不感兴趣,一翻开密密麻麻的字叫他脑袋发懵。

不过一本他很有兴趣——《世界未解之谜》,他打开看了几眼,里面的内容神乎其神,挺有意思,不过他信是不信的,爸妈告诉他那些全是骗人的,是封建迷信。

隔壁传来了烧水的声音,宫源搁下书出去看了看,发现隔壁是个厨房,宫凌麻利地把一捆面散进锅里搅了搅,放了点盐,还熟练地打了荷包蛋进去。

“原来你自己做饭呀!”宫源很惊呀。

宫凌转过头笑了笑,不一会端了两碗热腾腾,汤色澄黄的葱花鸡蛋面出来。

宫源把课桌腾空,抱着那堆书左瞧右瞧,最后只好放在了地上。

宫凌放下碗,解下围裙,他穿的衣服好像是别人穿过的,很旧,白色的衣服发灰发黄,大线头支出来。

他从外面拖来一把椅子,在宫源身边坐下。

虽然有很多疑问,但鸡蛋面蒸腾出的香气扑面而来时,肚子饿得发痛的宫源实在忍不了,扑过去大口大口开造。

“你在哪里上学啊?”宫源嘴里含着面问。

在有一搭没一搭的谈话中,宫源意外地发现,他俩一个学校,虽然宫凌比自己大一岁,但是上学晚,因此他俩同一学年。

宫源不怎么去别的班串门,加上宫凌要比别人更早离开学校去饭店帮忙,因此他几乎没怎么在学校见过他。

谈话一直由宫源主导,他发现宫凌不太爱说话,尤其是涉及到家庭时,他总是三缄其口,不和他多说。

“那你也太好了,不和他们住没人管你,我爸我妈一不开心就往死打我,都要烦死了,今天我都不敢回家”宫源把一根面条嗦进嘴里,他做饭很好吃,比妈做的还好吃。

“他们就是那样,是管理者,不管是仁慈还是严厉都是他们的选择,而我们怎样活着完全看他们怎么选择。

这是社会赋予他们的特权,哪怕他们杀掉你,也不会受到惩罚,毕竟不会对社会造成什么影响。”

宫凌直直盯着碗,语气平静,又补了一句

“他们再怎么说自己有多不容易,依旧比我们有更多的选择,我们是他们的附属品,对我们有绝对的生杀大权,从古至今没变过。”

宫源嘴巴张了半天,他头一次说出这么长一串话。

不过宫源那个时候不开窍,听君一席话如同听君一席话,他好像理解了又好像不理解,但觉得挺厉害。

“……不至于吧……”半晌,宫源喃喃一句。

“那说明他们很爱你啊,我前面说的话作废”宫凌笑着拍了拍宫源的肩膀。

就这样,他俩算正式认识了。

后来的日子里,宫源隔三差五就会去找他,学校里也会挨个班偷偷找过去,但绝大部分时候他都不在。

而宫凌也不会主动找宫源,就像他一般不会主动说话一样。

宫源是个粗线条,父母都有工作,家境小康,学校里面也结交了一些哥们,上课和前后左右悄悄嬉笑,下课和一帮人勾肩搭背上厕所。

因此平淡又小快乐的生活让他没有时间多想宫凌这个人,只当他应该和班里的那些沉默小透明一样,是个内敛又有点怪异的人罢了。

后来他终于再次见到了宫凌,那个时候好像是过节,总之连他打工的饭店都歇业了。

宫源在楼梯底下张望时,被不远处的一只狸花迅速转移了注意力。

“小猫!嘬嘬嘬!”他蹲下来伸手摸过去。

狸花猫“嗖”一下跑了。

他懊恼地起身,发现宫凌走了过来。

那只小猫高高翘起尾巴,轻快地走过去,使劲蹭他。

“你得蹲下不动,让它主动接近你才行,在它看来你就和巨人一样,它会害怕。”宫凌蹲下去摸了摸,小猫直接跳上去要他抱着。

宫源撇撇嘴,有些不服气,不过他照做之后发现,和动物打交道变得简单多了。

“和人一样,你得尊重它才行。”宫凌总是说些莫名奇妙,却又有些道理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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