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交错（上）（2 / 2）
“你……”
女孩的声音不自觉发颤，双眼更是带上了一层水汽，顾安生没做解释将宽大的短袖扔了过去，“穿上吧。”
接着他拿起一侧整洁如新的矮凳，比划着砸向怪鸟。
“咔嚓！！”
还未抵达门框矮凳就分成了四瓣，瞅了眼怪鸟还未收入身下的爪子，顾安生再度感叹起自己的命大。
“谢谢。”
轻柔的语调和刚刚的颤音形成鲜明对比，顾安生应道：“不客气。”
“啊，你流血了！”
看着顾安生胳膊上深深的牙印，女孩面色通红地说道：“我！我给你包扎一下！”
顾安生摇头道：“没事，等会就结痂了。”
说罢顾安生观察起屋内的情况，女孩却面露踌躇站在原地。
另一边怪鸟似乎没了兴致挥动翅膀远去，但顾安生没有贸然上前，而是取下眼镜通过镜片上反射的光景探查门后的状况。刚挪动了一点，泛着银光的瞳孔便出现在画面中！紧接着就是那惨白的皮肤和细长的羽毛！
“呜！！！！”
刺耳的低鸣再度响起，一道弧光随即闪过。
即便顾安生反应极快，可手中的眼镜却变成了一地碎片，呆愣片刻后他自我安慰道：“行吧，碎碎平安。”
“轰！！！”
连番地撞击卷起门外厚重的灰尘，屋内整洁如新的装潢也随之淹没，伴着怪鸟压抑的嘶吼顾安生去往另一侧的房间，女孩也迈步上前拿着不知从何处撕下的布条帮他包扎渗血的牙印。面对少女倔强的眼眸，顾安生没有拒绝，可看着对方蒙头干活的样子，顾安生又发现这雪白布条的质地分明和她贴身的睡衣相同，于是心照不宣的两人一个看天，一个看地。
“好了。”
沉默的氛围被女孩打断，顾安生郑重道：“谢谢。”
女孩趁势自报家门，“刚刚咬了你真的很抱歉，我叫程薇燕。”
顾安生摇摇头，“没关系，你是我父亲的学生吧？”
程薇燕盯着顾安生的侧脸，这才反应过来，“你是方教授的儿子！”
“嗯，顾安生。”
简短应答后，顾安生便不再说话，女孩也回忆起曾在方朔的办公室和顾安生见过几面。
感受着脸颊上不断传来的灼热感，女孩连连道歉道：“对不起，我真没想到会是你！”
顾安生反问道：“知道是我就会咬轻点？”
程薇燕低头小声道：“我刚刚太害怕了。”
顾安生再次摇头，“没事，正常反应罢了。”
似乎是为了缓解尴尬，程薇燕又问道：“那到底是什么怪物？”
“是人。”
“人？”
程薇燕的瞳孔剧烈收缩，慌乱间她完全没注意到怪鸟身上的特征。
“它有一张人类的脸，还有形似手掌和双足的肢体。”
说到这顾安生略微停顿，“就像是一只鸟从一个人的身体内钻了出来。”
配合着他的话，程薇燕脑海浮现怪鸟的轮廓，仿佛真有一只套着人皮的猛禽正对她微笑……
穿过走廊，二人来到一处满是积灰的房间，破损的山水画斜挂在墙上，成堆书本散落在木架下，顾安生从中抽出一份书页向程薇燕问道：“认识上面的字吗？”
女孩立马接下，仔细看了半晌摇头道：“没见过。”
这时顾安生眼中的金色尘埃再度汇聚隐隐指向书堆的阴暗角落，但他并未立刻行动，而是等程薇燕离远了点才摸索起来，随后一张旧相片落入手中，当画浮现顾安生不由得愣在原地！
“你看这里！！”
少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顾安生连忙将照片收进裤兜跟了上去。
原来在走廊尽头有一面呈结晶状的深色墙壁屹立在此，当中还包裹着一位青年男性，视线移动顾安生发现对方正不断颤抖，程薇燕更是指着男人低声道：“你听见了吗？他好像还活着！”
顾安生屏息凝神，果然断断续续的呻吟传入他的耳中！
正当程薇燕下意识伸出手，一道浑厚的声音打断了她的动作。
“小姑娘，这玩意可不兴摸啊。”
虽然掺杂奇怪口音，但顾安生和程薇燕都听出对方和自己使用的是同一语言。
顾安生自然地将程薇燕护在身后与来人保持距离，“你是？”
不远处的墙壁旁一位满头金发的壮汉朗声道：“本人林五斤，愿意的话叫我五斤哥就行！”
从对方高挺的鼻梁和深蓝色的眼眸中，二人明白了他言语生硬的理由，倒不如说能将外国话说的如此流利，这位五斤哥已经很有天赋了。
注意到顾安生眼中流露的警惕，林五斤没有贸然上前反而凝视着深色墙壁道：“三百九十二。”
奇怪的数字令两人不明所以，稍稍思索后顾安生问道：“他是第三百九十二？”
林五斤揣起一瓶写着二锅头字样的酒猛灌一口道：“嗯，是第三百二九个倒霉蛋。”
烈酒入喉使得林五斤的面庞不自然地收缩，他随手用袖口擦了下嘴角道：“要是你们运气差点，就是三百三十和三百三十一了。”
“所以他和我们来自一个地方，只不过被困在里面，是吗？”
林五斤点点头，“小姑娘，你总结的很到位。”
顾安生继续问道：“楼下已经有三百二十八人和他一样？”
林五斤再次点头，顺便又像喝水般来了一口，隐约中顾安生瞅见瓶身的度数不由感叹对方的海量。
为了表达善意，林五斤缓缓道：“你们现在看到的不过是残留的虚影。”
说着他将最后一口酒水吞下，朝墙壁扔出了手头的空瓶，两者接触的瞬间瓶身直接消散在空中，下一秒墙内出现了模糊的二锅头字样，绿色的酒瓶则在慢慢转动，但它却与内部的青年男子重叠在一起，仿佛身处不同时空。
“瞧见了吧，要是沾上了你们也会是这个下场。”
顾安生仔细观察，这才明白眼前的水晶墙面其实是透明的，只不过因为包裹了原有的墙壁才会呈现色彩，而程薇燕只觉得遍体发寒，“没办法救他吗？”
林五斤摇摇头，神色中带着几分唏嘘，“没机会了。”
说罢他径直向门口走去，“跟上来吧，下面还有几个倒霉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