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路途（1 / 2）
守在废弃通道口的老林夹着香烟面无表情，脚下成堆的烟蒂表明他已经维持这个状态很久，左手上打着蝴蝶结的白色纱布则是程薇燕的杰作。
向内十米的位置，孙重书三人还未苏醒，沸腾的汤水卷起诱人的香味，林五斤与程薇燕的交谈声从更远的地方传来，在这光与暗的夹缝中时不时亮起的橘黄色光点成了老林活着的证明。
这时无声的恸哭穿透苍穹令天地失色，在黑与白的线条中隐隐有一道狂澜席卷了远处的天空，转瞬间一切又恢复正常。
除了程薇燕，老林与林五斤都感应到刚刚的异象，后者更是放下碗筷冲到入口。
“林哥！”
抹了把嘴上的油花，林五斤神情严肃，“上面的东西好像被人揍了！”
老林抬手吸了口烟，直到两道烟气从他鼻腔喷出才说道：“那孩子的位置消失了。”
林五斤立刻闭眼似乎在感应什么，没听见二人说什么的程薇燕正好端着一碗面走了过来，“林叔，你的。”
老林接过碗大口吸溜面条，眼睛却还盯着远处光芒略显暗淡的云层。
……
“呃，怎么回事？我怎么躺着？”
“我们刚刚不是在路上吗？”
“这里是哪？”
……
排成一列的三人晕乎乎站起，“噗通”一声孙重书与吕谡又坐了回去，只有叶轸青勉强扶住身后以不知名矿石堆砌的黝黑墙壁没有倒下。
刚刚的那道哭嚎并无声响，却近似于一种直击灵魂的悲鸣，三人同时苏醒无疑是受到其影响。
程薇燕小跑过去，忙给每人递过去一杯热水，“没事吧？”
“哎呦！”
吕谡揉了揉酸痛的小腿，“我记得我们已经到地下了呀，怎么还在外面？”
叶轸青更为冷静，扶着腰抿了口水说道：“刚刚的一切都是阴符带来的幻觉？”
程薇燕让他坐下，“是啊，我和五斤哥没敢叫醒你们，怕会出意外，。”
孙重书不知在幻象中看到了什么脸色铁青，瞪着满是血丝的眼睛喊道：“薇燕！”
女孩吓了一跳，周围人齐齐看向孙重书，一时间通道内只剩下老林大口吃面的声音。
程薇燕只当孙重书还没彻底清醒，小声问了句，“怎么了？”
孙重书喘着粗气，声音更添凶厉，“你没事，对吗！为什么不叫醒我们！！！”
程薇燕怯怯地连退两步，“五斤哥说，让你们自然醒来会更好。”
孙重书正要继续说些什么，老林沙哑地声音打断了他，“别喊了，她就比你们早醒半个钟头，这也是因为她没看几眼，你们所经历的幻觉也都因人而异，提前叫也叫不醒，除非你想一直待在里面。”
说着老林将碗递给程薇燕，示意她去给其他人添饭，“还有，五斤和她都是听从我的指示，有什么问题，你可以找我。”
孙重书的双眼愈发通红，吕谡赶忙凑上去拍了拍他的背，“别生气，孙叔，多大点事啊，都是幻觉。”
叶轸青微微皱眉，碍于吕谡的帮腔他只好去给程薇燕帮忙。
孙重书也察觉到自己的失态，连做了几次深呼吸才放低声音道：“不好意思，刚醒来有迷糊，是我太激动了。”
老林没有理他，径直走向林五斤，但低头的孙重书却不知在思索什么。
稍稍远离了众人，老林又点起一根烟粘在嘴边，一阵鼾声传来正对着通道口的林五斤一下下点着脑袋，老林一巴掌拍在他的后脑勺，“你也能睡得着！”
林五斤擦了擦口水，“啊，和那老小子说完了？”
老林弹了弹烟灰，“就你心思多，那孩子怎么样？”
林五斤嘿嘿一笑，又皱起眉头，“不太好说，我留下的标记时灵时不灵，距离上应该还在楼内。”
老林若有所思，林五斤一脸担忧，“也有可能已经……”
话没说全，但老林明白他的意思，“那你没事就多感应几次，顺便在这守会，我进去看看。”
没理会林五斤目瞪口呆的表情，老林向着深处走了几步，此刻篝火旁程薇燕正陪着三人狼吞虎咽，显然那场幻境之旅让他们食欲大振，孙重书也向程薇燕道了歉。
吕谡咬着面条，含糊地说道：“刚刚在梦里我可是好吃好喝，还有人伺候呢！”
叶轸青给他添了一勺，“那你别吃了，去做梦吧。”
吕谡舞动筷子的手更加卖力，“这话说的，梦里不顶饱啊！”
“赶紧吃你的！”
孙重书静静回忆着之前发生的一切，瞥向翻动篝火的程薇燕说道：“是我有点冲动了，薇燕啊，你没生气吧？”
程薇燕摇头道：“没事，我能理解。”
孙重书的眼睛慢慢眯成一条缝，故作叹息道：“唉，我也是被吓了一跳，你呢，还好吗？”
程薇燕静静看着对方，无缝衔接道：“嗯，我也被吓坏了，所以我能理解您。”
女孩的口吻十分贴心，孙重书紧绷的一口气立刻舒缓不少，“没事，没事，都是幻觉。”
将一切听了个不差的林五斤偷偷递给老林一个眼神，后者则是面无表情地越过篝火向更深处进发，只是那麻木的面颊上隐隐有了丝向上的弧度。
约莫五十步后一道斜坡出现，在一缕缕萤火虫般的幽光中，这条路更显宽广、漫长，左右两边还有单独为行人留出的通道，上下近三十米的高度则能容纳大量货物通行，“作为临时的入口，可有点太大了。”
老林凝视脚下的足迹，伸手捻起飞舞的萤火，出乎他的预料指尖并未触及到任何事物，环顾四周凹凸不平的墙面，老林惊叹道：“通过流动的空气和环境内的尘埃反射矿石产生的荧光，天才的设计！”
用手抚摸着凹凸不平的墙壁，老林再次对这个世界的技术感到惊叹，构成通道的矿石间没有缝隙，铺设地面的材料同样是这种无名矿石，划动火柴橘黄的微光瞬间点亮了四周，直到火光熄灭许久，经由墙壁和地面折射出的光芒还不曾散去，感受着身前拂动面颊的气流，一时间老林有种整座通道正在缓慢呼吸的错觉。
又向前走了许久，老林发现面前的斜坡彻底平坦，他很清楚自己在向地下前进，这并非只是单纯混淆了自身的感觉，而是整个空间内的引力被导向了脚下的地面，甚至连步伐都轻快了不少。
确认通道内并无危险，老林返回了入口，酒足饭饱的众人已收拾好器具坐在火堆旁，老林没有打搅他们走向林五斤问道：“怎么样？还能确认他的位置吗？”
这高大汉子时而点头又摇头，像是在面对一个世纪难题，“能是能，就是要隔上一段时间，而且每次信号都只会维持片刻。”
酝酿了半晌，林五斤继续说道：“就好像他已经死了，但时不时就会诈尸。”
老林扔掉吸完的烟蒂，长叹了一口气，“唉，下次只说上半句就行。”
半小时后，众人启程上路，露营的器具都已被林五斤收起，为了照顾还没彻底恢复的孙重书等人，他又分发了一种淡蓝色的口服液，“累的话就来一支，能让你们舒服点。”